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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孩子们多写

2001-05-30 来源:中华读书报 姜伟光 我有话说
见到久仰的秦牧,给我的印象是:身材魁梧,腰板硬朗,脸膛被南国阳光浇铸得红黑,简直就像一尊铜像!

1977年冬,我随山东大学的孙昌熙、韩长经先生到北京送交《故事新编》注释稿,住进了人民文学出版社招待所。

一日,听“鲁编室”的同志讲,为了加强《鲁迅全集》的注释和出版工作,新成立了由林默涵等5人组成的领导班子。其中就有广州来的秦牧。过了几天,又听说秦牧就住在我们隔壁的一个小单间。得知这个消息,我异常兴奋,几次想登门拜访,但又怕打扰秦牧的工作和休息。

我为什么想要见秦牧呢?“文革”以前,我在一所中学教书。我非常喜欢秦牧的散文,作文讲评课上,我还组织学生阅读。《艺海拾贝》《花城》曾给我和学生们带来多少欢乐和启迪啊!谁料到,“文革”骤起,我却遭到大字报的围攻,“罪状”就有“吹捧黑帮作家秦牧,毒害革命后代”,我被扣上了“资产阶级毒草贩子”的帽子。对此,我感到莫大的委曲,但心里一直就不服!……而如今,我与秦牧就仅有一墙之隔,近在咫尺!

一天晚饭后,我终于敲响了秦牧宿舍的门。秦牧把我让进屋,还不等我自报完家门,他就连声说“请坐,请坐”,并亲自为我沏茶,说:“你是北方人,没喝过岭南茶吧?来,品尝一下!”我的拘束感立刻就消除了。

秦牧首先向我了解《故事新编》注释的经过,接着就说他这次借调来京,其实是一次极好的学习机会。我向他倾诉了“文革”中受到的冲击,他却只字未提自己遭受到的更严重的迫害。沉思片刻,他对我说,恶梦幸好已经结束了,向前看吧!要使惨痛的历史不再重演,要提高全民族的文化素质和加强法制建设,实在是一件任重而道远的事情啊!

后来我们谈起了教育工作和儿童文学。秦牧很高兴地告诉我,抗日战争时期,他在桂林也教过中学,他和学生一起走向街头,宣传抗日救国的道理;他和学生一起钻防空洞,躲避敌机的轰炸。当时的生活物资虽然匮乏,但是大家对胜利都充满了信心,那段教师生涯令他终生难忘。秦牧非常敬佩冰心和张天翼,因为他也是读着他们的书长大的。他成了作家之后,每逢见到冰心和张天翼,总感到特别的亲切。有一次,他像一个淘气的孩子,问冰心道:“冰心同志,我叫你阿姨好呢,还是叫你大姐好?”冰心回答得很痛快:“随你的便!”秦牧告诉我:“我倒真愿意叫她阿姨呢!”谈到儿童文学创作时,秦牧道:“叶圣陶先生说过,最适于写儿童文学的人,就是学校里的教师和辅导员了。”他的眼睛深情地望着我,我似乎感到了一种热切的期望和鼓励。他说:“眼下,我们都要少说多做———各尽其能吧!今后倘若有时间,我一定为孩子们多写童话或散文!”

我们谈了一个多小时。他看了一下表,说:“今晚8点我要到和平宾馆去会一位朋友。以后有时间,你一定再来聊啊!”

我拿出随身带的笔记本,请他签名。他写下了简短的两句话:

姜伟光同志:

很高兴地和你在人民文学出版社谈了一次,祝你在工作上取得更大成绩。

秦牧1977.12.10

在后来的一个多月里,我们经常在走廊上或食堂里相遇,彼此会心地一笑,就算是打了招呼。那时大家都很忙,被“文革”耽误了10年的许多事情需要我们赶紧去做。能跟秦牧交谈这一次,我已经知足了。

几年之后,我在青岛不断读到秦牧的童话和散文新作。他在《巨人》一书中,对小读者说:“你们的精神食粮应该摆满一桌子才行,而我这本小书,就算是一粒小瓜子吧。”我仿佛又看到了他那铜像般的身躯,仿佛又听到了他那爽朗的笑声。

在我的心目中,秦牧永远是一个善良刚毅、平易可亲的作家,一个用勤奋来实现自己诺言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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