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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媒的道德陷阱

2002-01-02 来源:中华读书报 赵 强 我有话说
IT热过以后,传媒成为主角。近来,卫星电视作为电视和宽带网的一个结合点,成为新一轮资本追逐的对象。东风卫视是全球第一也是唯一采用高清晰度电视(HDTV)制播系统的华文卫星电视台,从去年在香港创建,到2001年年底在台湾开播,逐渐覆盖整个亚洲市场,成长极快。去年的世界三大男高音紫禁城演唱会是东风卫视打开知名度的关键一役,今年推出的《流星花园》也成为流行的肥皂剧精品,吸引了众多少男少女们追星的目光。作为一个娱乐综艺频道,东风卫视基本拷贝了台湾的电视节目制作风格,甚至很多节目就是直接从台湾购买的,虽然与大陆和香港的电视节目相比较有几分新鲜,但也万变不离其宗,强调娱乐性和明星效应,市民味很浓。

以东风作为例子,源于偶然看到的一期节目。节目属于居台湾收视榜首的名牌栏目“我猜我猜我猜猜猜”中的一个组成部分“盖世情报局”,节目内容是针对台湾某电视购物频道的美白丰乳类广告,首先以搞笑的方式重现了广告本身,无非展现模特在使用该产品后不可思议的奇效,然后,主持人在一户民居里找到了拍摄广告的模特,让她讲述了拍这个广告的真实过程,其实也就是大家都想得到的——广告制作者采用了电脑特技来欺骗受众,模特本人完全没有使用过这类产品。虽然节目最后只是让特邀嘉宾猜模特拍广告的收入,但看这个节目的时候还是让人感到几分恐惧。很久以来,我们已经习惯被媒体欺骗了,突然,有一个媒体跳出来告诉大家,这一切都是假的,一时还真让人很难接受。

相信这一期节目的制作人并没有把它当成是对兄弟电视台的挑衅,或者夸张一点地说,是对传媒秩序的一个挑战。因为东风卫视目前节目量很小,靠大量的重播和自我宣传来支撑时段,其中一个不断重放的广告便是四个很小资的少妇搔首弄姿七嘴八舌地述说看东风卫视的好处,诸如让人心情指数提高了,笑得好像做扩胸运动了,连续收看14天,体态有明显改善了等等不着边际的溢美之辞,也是一个让人忍俊不禁的虚假广告。这说明他们无非拿美白丰乳广告来开玩笑,何况主题并非打假,采用真人真事也许只是节目惯常的要求而已。不过这期节目不经意间却揭开了传媒的道德幕布。

传媒如同一个广场,各色人等聚集在此,不期然的相遇,寻寻觅觅的邂逅,蓦然回首的惊喜,发生一些故事,成就一段姻缘。还可以用舞台、公园、桥梁、道路等来譬喻传媒,核心动作是“聚集”与“通过”,传媒“聚集”受众,企业“通过”传媒。这样看来,在如今的商业社会中,传媒的卖点倒是很明确,就是如何吸引到更多的受众和企业聚集到这个广场上来,前者属于内容策划,后者属于市场公关,传媒竞争的,也就是人气和财富。

企业的产品和形象,当然需要梳妆打扮后才能面对“挑剔”的观众,这个梳妆打扮的过程一般来说是不让圈外人知道的公开的秘密。传媒之于企业,犹如化妆品之于女性,如果不能使之更“美丽”,自然是伪劣产品。化妆品是无意识的“造假”工具,女性有意识地使用它吸引其他人欣赏其美丽,而传媒却并非无意识,那么只能认为传媒如果不履行美化企业的职责是不忠,作为欺骗的工具是不义。因为企业是媒体的重要经济来源,而广告的目的是帮助企业宣传自身的形象和产品,事物都有优点和缺点,放大优点、掩饰缺陷是对广告的要求。所以,广告永远是“虚假”的,或不忠或不义,这是传媒必然遭遇的道德陷阱。好在受众长期以来已经被传媒培养出不去思考和判断的习惯,乐于成为无意识的接收工具,使这个陷阱显得堂而皇之。

想从形式上绕开道德陷阱,可能之一是让传媒直接面对受众,把受众作为利润来源,从而把广告作为内容的一部分提交给受众,不与广告发生经济上的往来。剥离媒体的广告收入,几乎是颠覆整个传媒业的商业模式,所以,当偶然地从东风卫视中看到这个悖论的存在时,并不给人任何希望,带来的,只是一种震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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