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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朴老”从何而来?

2002-02-27 来源:中华读书报 王凡 我有话说

●还是在邓小平逝世后,我又去看他,他深有感触地谈起他一生中三次大的悲痛时,顺便道出了“赵朴老”来历。我也才知道,这里边也有故事,还十分感人。

●当年康生将赵朴老的曲子呈送毛主席,并非出于对作品的推崇,而是要以此为将严肃的反修斗争庸俗化的例证,好在毛主席面前表现他政治嗅觉的灵敏。

●正想着,周恩来又转过脸问道:“你年纪不大,早早地就被人称作‘赵朴老’,这是怎么回事呀?”赵朴初心想这被叫了20多年了,一两句话也说不清楚,就随口答道:“咳,‘赵朴老’是我的外号,人家跟我开玩笑哪。”

这并不是什么纪念的日子,仅仅是因为全国政协牵头拍一部《赵朴初》的大型电视专题片,摄制组拍摄朋友的追溯时,提到了我。于是,摄制组又要我谈谈当年我几度采访赵朴老的情景和感受。我想人家既然看得起我,通知了我,如果我不认真准备一下的话,那就是既不尊重摄制者、又不尊重电视片将面对的观众,也对不住让我景仰的赵朴老。

结识赵朴老

我得以和赵朴老结识,纯粹是托朋友的福。我有几位朋友,因为父辈的情谊,是赵朴老家的“老客人”。他们知道我这几年在从事《知情者说——与历史关键人物的对话》系列的写作,就对我讲过一些他们与赵朴老过往的旧事,甚至让我看了部分他们保存的同赵朴老互通的函札。

从他们的叙述和函札的字里行间,我总能感觉到赵朴老以恬淡之心观世事,以玩笑之言道哲理,举重若轻地飘逸于尘寰之上的神采,更渴望与这位别具风采的长者晤谈。终于,经朋友引见,我见到了赵朴老。

提起赵朴老,人们立即就想到他佛教协会主席的特殊身份,也许是政协副主席比较多,而佛教协会主席只有一个。而一提起佛教,人们立即就会反应出的,就是它的清规戒律,六根清净,它的剃度等等,想到高深莫测的佛理禅机,一经高僧大师玄妙点化,便对人生大彻大悟,对尘间世俗的享乐顿时索然无味。因而为了不枉难得的参谒,则必定要从他那讨教一些点悟人生的玄妙,窃得几分人世罕有的仙气。

然而,几年前我在写毛泽东与禅宗六祖惠能的神交文章时,曾翻阅了些有关佛教和禅宗的书籍,才知佛界敬奉的数位祖师们以为:人人心中有佛,见性即可成佛,人们遍寻不得的深奥玄妙机理,其实离我们并不遥远;恰恰在自自然然、平平淡淡之间。非得不食人间烟火,藏入与世隔绝的山林,才能参禅悟道,大概正与佛理禅机的至旨背道而驰。同赵朴老见面后,我更坚信这一点。

当时引我去见赵朴老的朋友淮淮,带了一盒奇特的香,这种香燃烧后香灰不散落,还会显现出佛像等图案和一句吉祥的文字。赵朴老一听,就说:“啊,太有意思了,快点上,看看怎么回事。”说着,就找出一只袖珍香炉,点燃了香。

大约闲聊了十几分钟,燃烧后的香柱显露出水的波纹,和“一帆风顺”中的“一帆”两个字。赵朴老手握放大镜,仔细观看了香柱后,朗声笑起来:“哈,好玩,好玩!”“好玩”,这是孩提的语言,对我都已经生疏了二三十年了,想不到竟然从耄耋老人,全国政协副主席的口中说出来,我当时确实感到惊异。

因为在谈话时,我听赵朴老讲话的声音很响亮,就对他说:“您的精神很好,说话中气特别足。”他马上回答说:“咳,哪是中气足,是我耳朵聋。我非得大声说话,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耳朵聋的人的一个特征,就是说话声音大。不过,日本人认为,聋子能长寿,若真如此,耳朵聋倒不是件坏事,哈哈……”他又朗声笑起来。

目睹赵朴老的言语神态,我发现跟朋友对我形容的那个赵朴老恰恰是一致的。从“好玩,好玩”到“聋子长寿”的说笑,我感觉到一种毫无文饰、自然质朴的赤子性情,一种恬淡功禄、无欲自在的心态。进而想到若不是持有这种性情心态的人,怎么可能写出像《某公三哭》那样独具神采而脍炙人口的佳作呢?

《某公三哭》的故事

于是,我就把话题转到了《某公三哭》。还在上小学的时候,我就知道《某公三哭》,但真正品嚼出这一不凡之作的魅力,已是文化大革命中,我刚刚领略到古典文学的妙趣,稍具那么一点欣赏能力。

受那个年代世风和教育的影响,我一直以为无产阶级的文学是旗帜鲜明而富于战斗性的,对敌人要冷峻,像鲁迅说的那样“横眉冷对千夫指”。我还特别清楚地记得马雅可夫斯基的一句诗:“诗是什么,是旗帜,是机关枪,是炸弹。”在细品赵朴老的《某公三哭》后,我才发现,革命的、战斗的文学,还可以有另一付姿态;波澜壮阔的历史,还可以用另一种笔法来记述。信马由缰,笑谈谑说,便勾勒点染出时代大势、政治风云。非高屋建瓴的视点,娴熟典故的功底,寓庄于谐的幽默,不能为也。

60年代,有三尼之说:美国总统肯尼迪,一尼;苏共第一书记尼基塔·赫鲁晓夫,一尼;印度总理尼赫鲁,一尼。那时的世界格局,意识形态纷争的激烈,是现今的青年人没法体会的,正如毛主席《满江红·和郭沫若同志》中云“四海翻腾云水怒,五洲震荡风雷激。”亚、非、拉美反殖民的独立运动潮流汹涌,苏、美两国则以世界两大阵营主宰自居,试图以两国间的交易支配世界。富有挑战性格的毛主席特立独行,他认为苏共领导背叛了马克思列宁主义,与新老殖民主义同流合污,是世界被压迫民族和人民更危险的敌人,要同他们“斗一万年”,这就是《某公三哭》的大背景。

1963年,肯尼迪遇刺身亡,赵朴老写了《尼哭尼》:“(秃厮儿带过哭相思)我为你勤傍妆台,浓施粉黛,讨你笑颜开。我为你赔折家财,抛离骨肉,卖掉祖宗牌。可怜我衣裳颠倒把相思害,才盼得一些影儿来,又谁知命蹇事多乖。/真奇怪,明智人,马能赛,狗能赛为啥总统不能来个和平赛?你的灾压根是我的灾。上帝啊!教我三魂七魄飞天外。真是如丧考妣,昏迷苫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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