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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原何以勾魂

2002-02-27 来源:中华读书报 李冬梅 我有话说
《永远的大草原》,

孟晓青著,

中国社会出版社出版。

与20世纪80年代涌现的满纸失意、委屈、惆怅的“知青文学”迥然相异,孟晓青女士在《永远的大草原》这本书中回忆她的插队生涯时,为人们描绘的却是一幅充满诗意的美丽画卷。

“上山下乡”开始的时候,已经停课闹了两年革命的作者,接到早一年去内蒙草原插队的姐妹的来信,“没完没了地说草原怎么美丽,马跑得怎么快,羊肉蘑菇怎么好吃,吃得她裤衩都撑开线了”,于是作者也下决心去内蒙草原,一下子融入蒙古牧民的生活,成为草原上的一个“牛仔”。

作者在草原生活了7年。她在自序里写道:“有不少人说过,大草原会把远来者的魂勾住,我便是把魂留在了内蒙草原中的一个。”

那么牢牢勾住作者魂魄的是什么呢?是蓝天白云下两三个结伴搭在一起的蒙古包,是简易的地灶里孜孜燎着青烟燃烧的牛粪,是那匹没了母亲被作者从死亡边缘挽救回生命的小红马,是草丛中突然蹿出惊慌失措地朝远处飞奔的野兔,是牧民们那一张张黝黑憨厚的面孔,是节日聚会中牧民们那参差不齐却绝对放旷快活的歌唱,是蓝天绿野间一片片白色的羊群,是暴风雪之后和牧民们一道奔波数十里去寻找牧群的惊险与刺激,是草原上的牧民平和安然地顺应自然与自然合一的态度,是用粉红色的小舌头舔着草叶草梗上渗出的嫩汁的才三四个月大的小羊羔,是疲倦地躺卧在小溪边站不起来可怜得让人流泪的老母牛,是很舒服地站在那里伸着脖子让人给挠痒痒的小牛犊,是黑压压一大片围在一起为死去的同伴哀号的由数百头牛组成的牛群,是被一阵突如其来的惊雷炸散四处奔突逃命蹄声颤动了大地的骏马,是小商店里把一堆钱倒出来说“你数吧,拿你要的,剩下的给我”的那位70多岁的老人,是喝多了马奶酒爬在马背上东倒西歪摇摇欲坠却绝不肯掉下来的醉汉,是先“张嘴为强”制服爱吐人一身脏东西的倔骆驼的绝招,是那只一头扎进碗里弄得满头满脸都是奶把碗里的奶水溅出一半的小狼崽儿,是养大后终于飞上蓝天降落时就像一大片黑云伴着旋风从天而降的小老鹰,是把田鼠扔进溪流然后看着它们轻松地游向岸边的恶作剧,是雪地月光下围着圆白菜堆大嚼大咽上蹿下跳的数百只兔子参加的狂欢节,是民兵队列训练时步调混乱动作滑稽引起的开怀大笑,是脑子里根本没有占便宜被占便宜这些概念的憨厚牧民丹木登……

所有这一切,我不知道是否可以概括为“淳朴、轻松、简单、和谐”,是否可以提升为一种旷达、包容的草原精神,一种自然和谐的生存状态。作者在自序中说,她在美国生活了二十年,总爱向美国人“兜售”草原的牧民,草原上的牛、马、羊、骆驼……直听得美国人眼睛发亮,不断地表示要去那里旅游,这时她便会满足地笑了。谁也留不住逝去的时光,但谁都可以保留一段最珍贵的记忆。无疑,草原的7年,被作者看作生命中最富有色彩最值得怀恋的一段。

作者的行文天然去雕饰,用通俗的语句,平平淡淡从容不迫地叙述着记忆深处的往事,字里行间透露着草原的宽阔与奔放性格。

我不认为作者作为知青中的一员,很轻快地去写这样一本回忆知青生活的书,就在表明她对上山下乡运动的赞赏。我猜测,作者没有试图表明什么政治观点,或者表明对历史事件的态度,而只是在赞美一种简单的自己曾经亲身经历的美好生存状态,满怀激情地赞美自然,赞美人与自然之间的和谐相处。书中以白描手法娓娓叙述的轻松简约的生活,实在具有一股穿透历史的永恒魅力。这种生活的真谛,正是今天在摩天大楼那千万个格子间里忙忙碌碌,在死灰色的城市钢筋水泥的丛林中疲惫穿行的人们所朝思暮想、孜孜以求的,因此就更显得弥足珍贵。

我没有插过队,也没有去过内蒙草原,但是我在兴趣盎然的阅读中,深深为内蒙草原所打动,所陶醉。但每年报纸电视上都要传播内蒙草原草场退化风沙侵蚀的消息,我不禁怀疑:曾经如此美丽如此勾魂的内蒙草原,如今还像作者在书中描述得那么好那么可爱吗?广阔博大的草原,是否能承受得了市场经济下人们疯狂攫取带来的撞击?

书名《永远的大草原》,富有寓意。美丽的大草原,只能是永远驻留在人们往日的记忆里和对未来的希望里了。

无论如何,我们要感谢孟女士,感谢她为插过队和没插过队但同样渴望幸福生活的人们,留下了如此鲜活生动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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