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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学家传记:国内原创为何乏力?

2002-02-27 来源:中华读书报  我有话说
费恩曼去加州理工讲学,但老是泡在镇上的脱衣舞酒吧里,还要给那个脱衣舞女郎画素描;玻尔开汽车总是让跟他同乘一辆车的人担心,因为他总是为了不等红灯而根据前方的交通灯情况调整自己的车速;莱纳斯·鲍林做家教时老骂自己的学生,结果有一次他手里攥着自己的家教费被孩子的妈妈推出家门摔了个嘴啃泥……阅读许多引进版科学家传记图书,我们很少失望,就像心旷神怡的的旅行,总能发现美丽景致。但是,如果是阅读原创的国内科学家传记呢?

红火背后有不足

一段时间以来,科学家传记类图书出版和销售都甚是热闹。成套出版的就有东方出版中心出版的“科学大师传记丛书”(包括《一个时代的神话——爱因斯坦的一生》、《和谐与统一——尼耳斯·玻尔的一生》等12种),江西教育出版社出版的“三思文库·科学家传记系列”(包括《居里传》、《生命之家:蕾切尔·卡逊传》等),上海科技教育出版社出版的“哲人石丛书·科学家传记系列”(包括《迷人的科学风采——费恩曼传》、《数字情种——埃尔德什传》等),等等。像爱因斯坦、牛顿、达尔文、费恩曼、玻尔等著名科学家,每个人都有至少数种,甚至多达十几种的传记在国内出版。以致有媒体在评价这股出版现象时慨叹:“与商界成功人士同时保持高频率‘出镜’率的是一拨科学家联袂亮相。”

科学家传记图书出版红红火火,但是,纵观整个图书市场,优秀的科学家传记却基本上都是引进的,国内原创方面给读者留下深刻印象的作品寥寥可数。由著名数学家王元创作、江西教育出版社出版的《华罗庚传》应该算是原创作品中的佼佼者,该书在专家和普通读者中间都得到了好评,目前该书已被德国人买走了英文版权,还将推出日文版。有专家评价其为:“读了以后,基本上就能掌握中国现代数学史的发展脉络。”另外,由复旦大学出版社出版的《吴健雄——物理科学的第一夫人》、《杨振宁传》等书也取得了较大成功,销量很可观。但总的来说,写作质量能够达到这几本书的水平的,我们举不出太多。

“科学大师传记丛书”和“三思文库·科学家传记系列”两套丛书的主编、清华大学教授刘兵对于国内原创与引进作品之间的差距有着很深的感触。他说,如果说国内的科学家传记作品是让人仰慕并激动不已的神话和传奇故事的话,他觉得翻译进来的作品突出了科学家工作中的多样性,生动描写了传主的个人特征,反而给了读者一种更真实、更亲近的感觉。刘兵认为,国内原创作品与引进作品相比,在3个方面都存在一定差距:一是资料收集的认真程度,资料掌握的详细程度,作为传记写作的基础,国内很多作品做得都很不够;二是描写传主时所选择的视角很老套,大多承袭前人旧说,没有多少新见解;三是写作技法上往往像八股文,总是沿着立志、奋斗、成功的老套路写下去,很难做到引人入胜。他认为,这种情况的出现与国内科学史研究在学术积累和研究观念上的欠缺有很大的关系。

有人将目前国内科学家传记的原创情况归纳为“三不”:品种不少,佳作不多,(与引进版图书的)差距不小。

真实和生动:传记作品的生命

传记写作,首先要求掌握详实的资料。一段时间前,国内出版了一本传记,传主是近年国内赫赫有名的科学家,读者也渴望了解他的情况,但遗憾的是作者只是根据新闻报道,简单拼凑成书,作品的学术性和可读性固然谈不上,错漏讹误之处也让人惊心。市场的快速抢占不过成了伪劣产品的快速出笼。

与以上情况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王元为了写《华罗庚传》,花了10年以上时间来收集资料。该书每一章节的后面都附有30多个参考资料,使得读者在阅读时,能很快找到事实出处,增加了可信度。而《丽丝·迈特纳——物理学中的一生》一书,在714页的个人传记中,有150页是附录的注释、参考文献等内容,每章都有约100个注释,注明了所写内容的文献依据。

忽略科学家生活的其他层面,只注重描述科学的神圣和科学家的献身精神,往往也使作品既不真实,也显得苍白无力。中国科学院自然科学史研究所的张柏春研究员对此有着切身的体会。他回忆起当年考研究生时,看了一些国内科学家传记,当时的感觉就是:“科学家就像神仙,是一堵不可逾越的墙,自己不可能成为他们那样。书中介绍起科学家的成就,也就像推导公式一样简单,一步步地就取得了成功。”后来读了国外写的一些科学家的传记,他才恍然发现:“原来科学家的生活也和平常人那样,他们的经历并不是非常值得常人仰慕的特别故事,他们也会走弯路、犯错误,也有着常人的情感,一些年轻学子成长为科学家是很自然的。”

出于为前人树碑立传的目的,对传主的描写任意拔高;怀着为尊者讳的思想,只写功绩不写错误,也是许多国内传记写作失败的原因。读者既没能读出历史的真实,也使得传主的形象虚假而不丰满。例如,有些现代科学家的传记对其在文革中的经历避而不谈;有些传主在科学研究和生活道路上走过的弯路,作品中也丝毫得不到体现;许多科学家最后在传记中成了“高大全”的形象。

科学史研究:研究视角尚显单调

传记是科学史最古老的作品形式之一,谈到传记的写作,难免要谈到支撑在它背后的科学史学科。张柏春认为国内科学史研究的不足及传记作者的外行,或许正是导致原创传记作品乏善可陈的深层原因。

当年英国皇家学会领导人在编著《英国皇家学会史》时,也是以展示科学家的工作,为科学辩护等目的来写作的。20世纪中期,西方科学史家认识到这种研究方式的缺陷,更注重研究科学家社会性的一面,并探究社会因素对科学家成长的影响。

张柏春以为,20世纪国内科学史研究取得了很多成果,为以后的研究打下了基础。但是,以往国内学者的研究大多注重探讨科学知识和技术自身的发展,大致按照现代学科的划分标准,挖掘和梳理史料,考证中国古代取得了哪些科学技术成就,以及这些成就在历史上占有什么样的地位。这种研究在今天看来显得视角单一,但它可能是必须经历的学术研究的一个阶段。过去,我们给科学家、发明家写传,忽视科学家世俗活动与科学活动的关联性。以古代科学家的研究为例,虽然许多人所从事的科学研究只是其人生经历中的很小一部分,但我们今天在研究时大多剥离了他的固有身份,只是研究他的科学活动,以传记的形式出版后,许多青少年误以为这些人都是生来就肩负着科学使命的科学家,事实上中国古代少有职业的科学家。

国外目前对科学史研究已从思想、社会、文化、经济等多个方面展开,而国内从事科学史研究的学者既不多,在研究方法上也还略显单调,完成学术的转型,做到研究视角的多元化,对于国内的科学史界来说,尚需时日。

科学史研究的现状表现在出版上,引人入胜的传记作品不多也就不足为奇了。翻开一本国内原创的传记,你可能会发现开始总是告诉你科学家的生平,然后是他的科学成就,成就部分可能会分析得很细致,有时甚至细到传主本人当年都未必能想到。于是科学家被描写成了研究科学的机器,而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你读完后可能还是一团迷雾。

传记出版大有可为

成功的科学家传记到底是个什么样子呢?编过不少也读过不少科学家的传记后,上海科技出版社资深编辑吕芳给成功的传记下了一个虽不严密,但很形象的定义:当读完传记后读者发现,爱因斯坦不只是相对论,普朗克不只是普朗克公式,鲍林也不只是化学键,科学家都成了一个个活生生的人,那么这本传记也就算基本成功了。

对于科学家传记的写作和出版,吕芳认为国外作品不仅质量上胜出,在数量上也占据压倒性优势。而事实上,中国近现代史上的许多优秀科学家如任鸿隽、叶企孙、苏步青、彭桓武等,都需要有好的传记作者来记录下他们的一生,我们的读者对于我们本土的科学家也是充满好奇心的。因此,科学家传记的写作和出版,都是大有可为的,也是值得有识之士为之奋斗的一项事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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