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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留下遗憾的打假行动

2002-03-20 来源:中华读书报 本报记者 陈芝国 我有话说
“3.15”前夕,记者随同有关部门参加了一次打击盗版书的行动。虽然取得了一定的成果,但无论是行动过程中的一些细节还是行动之外的一些接触,都让记者觉得还有更多的话要说——

据出版界人士估计,每年我国出版社因盗版就损失至少10亿元的市场。仅此一项全国出版系统就将减少两三亿元的利润。这一数字比国内任何一家出版社的年创利都高出许多。现在的盗版对象已经不再是以前单纯的流行文艺图书,而是任何可能有市场潜力的图书,包括各种教材教辅、工具书,就连以前认为市场潜力不大的法律、经济类图书也是厄运难逃。春节前夕,南海出版公司便在书市上发现了他们的畅销书《这样学习最有效》的盗版本。近日,他们根据多方面搜集的情况,在北京市大兴区发现一辆专门从事盗版书转运的汽车和一个盗版书转运点。在听取了南海出版公司的汇报之后,大兴区工商局经济检查科和他们一道,立即开展打击行动,端掉了这个盗版书窝点。从司机王某的车上查出了印刷质量低劣的《这样学习最有效》、《哈利·波特与火焰杯》、《黑血》和《新拍案惊奇》等4种书。另外,在转运点也查出2390册书,其中《这样学习最有效》达1300册之多,其他则为《哈利·波特与火焰杯》、《黑血》和《新拍案惊奇》。查出的所有书籍所标明的出版社名称及印刷厂名称与书店里的正版书完全一致。根据这名司机所交代的情况,这些书与一家工厂有关。经济检查科和出版公司又马不停蹄查了与这家厂子有关的另外三处,但是,除了一张与《黑血》内容有关的印废了的纸和一张纸型极不正规、印有著名女作家苏青的小说《结婚十年》的封面之外,再无其他更有价值的发现。由于无法联系到这家工厂的厂长,而且也没有找到其它更有力的证据,事件陷入了僵局,到了难以再进行下去的程度。无论是这次行动中引人注目的细节还是行动之外的其他东西,让人感到既气愤又疑惑的是,盗版图书为什么一直是图书出版界令人颇感棘手的一粒煮不烂蒸不熟响当当的铜豌豆?这不由得引起了记者的深思。

1.盗版书害人不浅

司机王某虽然也上过高中,并自称读书是其最大的业余爱好,但他的一番话却凸显出普通老百姓版权意识的淡漠。当记者问他是否知道从他的车里查出的书有问题时,他说:“我一直以为内容不健康的书,像黄书和法轮功的书,才是有问题的书。”他承认平时看的书中有很大一部分是错别字多、纸张粗糙、印刷质量低劣的书,但只要读起来不太费劲,也就不怎么放在心上。“正版书太贵,再说我读书又不是为了写作,买不起正版,盗版也能凑合。”司机王某这样辩解。然而,对于那些阅读和写作二者必须兼备的人们来说的,书不光是他们必不可少的伴侣,买书收藏而后备读,也成为他们厚积薄发、吐故纳新的重要环节。但是,书价却在盼跌的目光中不停上涨,使许多人不敢问津。盗版书商看准此点,以正规出版社不敢想象的低价把盗版书推到读者面前,并逐渐拥有了一批购买者。一本正版书的钱,可以捧回好几大本盗版的名著!这笔经济账穷书生或许都曾算过。但盗版书更有让人尴尬的时候,由于盗版书商对利润的追求超过了对质量的要求,省了校对等诸多环节,书的印刷质量一般都比较低劣,错字漏字常常不计其数。在写作时如果不加鉴别地引用,闹出笑话也就在所难免。一位读书人说:“盗版书让我出过很多洋相。一次,我在文章中引用了一个典故,不料隔了数日,细心的编辑打来电话,用商榷的口气说,有一处是不是有误?再一查,果不其然,不禁面红耳赤。自此,再不敢相信盗版书。”

2.打击起来有点难

在这次行动中,虽然经济检查科的人员表现出了极大的工作热情,但对于正版与盗版的区分,他们的知识储备和亲身经历似乎都不够,甚至可以说打击盗版书是这些执法人员平常工作中的盲点。正如经检科的一位职员所说:“打击盗版,我们主要集中在光盘这一个方面。打击盗版书,这可能是头一回。到时候如果真的查出了书,也要靠你们懂行的人来鉴别。”后来书被查出来时,南海出版公司就成了他们咨询的对象。不能区别盗版书与正版书不知不觉中就增加了他们打击的难度。暴利使一些人铤而走险,因而盗版书一直危害着图书市场,读者也深受其害。叶永烈对此曾十分激愤:“盗版是出版界的恶性肿瘤,一定要痛加整治!”有关专家指出,在购买图书时要注意鉴别,盗版图书一般所使用的纸张为低劣纸,比较粗糙,文字模糊,封面偏色,深浅不一,特别是防伪标志不清晰。

3.出版社见多不怪?

因盗版现象越来越猖獗,出版社被迫在一些经济效益看好的图书上不断加大成本,在印刷、发行等环节采取一些非常规做法。如去年人民文学出版社推出《哈利·波特》系列小说时,采用国内罕见的国际流行开本,正文印刷使用特制彩色纸,封面烫金起凸,并压制特殊防伪纹路,使用专业的镶银片防伪纸做内封,同时每册书中配有一张异形裁切的精美书签。南海出版公司也在《这样学习最有效》中附了一张光盘和读者信息卡。然而,这两本畅销书还是没能逃脱被盗版的命运。听说他们的《哈利·波特》遭到了盗版,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科的马先生似乎并不感到惊奇,他说:“前几天,我们在昌平也发现了一家翻印《哈利·波特》的印刷厂。现在盗版现象这么猖獗,打都打不过来,再说一切都得依法办事,书商狡猾得让你没法抓住可以治他的把柄,我们又能如何?”得知《黑血》被盗版后,全权委托处理此事的车先生说:“你所看到的《黑血》是不是盗版书,这要由新闻出版局来鉴定。即使查到了100多本,数量太小,要罚也不好罚。”南海出版公司参与了这次行动的季晟康先生说:“由于我们没能找到充足的证据,我们又能拿谁怎么样?现在我们对这件事已经不抱太大的希望,但并不表示我们不会继续打击盗版。不久以后,我们公司会有大的动作,将从我们自己的正版书入手来打击盗版。”另外一位出版界人士则说,盗版书对出版界的伤害无疑是很大的,很多盗版书在表面做得足已乱真了,但是里面却是错漏百出,不知情的读者对出版社大加指责,使之在信誉上遭到了很大伤害。我们希望国家能狠狠打击盗版,堵住源头,支持正版。我们也争取减少一些中间环节,降低成本,让利读书人,争取“价格、质量、服务”三到位,让盗版书无立足之地。

4.治理必须正本清源

不仅国人自己盗印自己同胞的书,我国某些出版社和书商也盗印外国出版社的书。对这种现象,有人认为根源在于差距:中国错过了原始积累,无法平等竞争,道德指数不高的出版社和书商使用超乎正常的手段去谋利……盗版存在的另一个根源是国人对知识/智力劳动成果不尊重,应该说这也有文化的因素在里面。所以,盗版现象在短期内似乎难以根治。上海市作协主席,著名作家叶辛发表了自己的看法,“盗版、冒名,反映出出版者道德上的不自律。国家现在正在进行的诚信体系建设工作,就显得非常重要。全社会应该有这样的共识:就算前面没有车也不能乱穿马路!全社会还应该站在加入世贸组织的大局上来看待问题。我们国家有关版权的法律条文已经相当完备了,我陪审了几起国外公司状告国内公司盗版侵权的案子,他们的索赔金额是很高的,全社会都要重视。”谈到究竟该如何打击盗版,一位法律界人士说,盗版书贩的嚣张气焰主要来自超额利润,读书人有需求,书贩有利润,生产、流通自然就会形成。因此,要打击盗版必须对症下药,标本兼治。一方面需加快立法、加强法制宣传、加大执法力度,通过监管加大“风险成本”,使盗版书的风险大于利润,这条非法链条才会被斩断;另一方面要让正规出版社低下“高贵的头”,正版书价格合理,这样盗版书就会失去市场。盗版与最终用户使用盗版书是一块硬币的两面。法律规定盗版违法是针对盗版厂家和盗版书销售商而言的,并不涉及最终用户的责任问题。因此盗版是源,用户是流,打击盗版,正本清源,最终用户也就没有盗版书可读了,这才是知识产权立法的出发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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