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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心

2002-05-29 来源:中华读书报 安武林 我有话说
童心并不是每一个人都有的,也不是每个儿童都有的。孩子有童心,在大人眼里可爱。大人有童心,在孩子眼里可亲。

童心是那种近乎透明的东西,没有被污染的、原汁原味的东西。花朵、露珠、清泉、雪花、蓝天、白云……一切美好的东西上都有童心的痕迹,一切美丽的东西都与童心的本质是相同的。拥有童心不易,保住童心更难。

金庸笔下的老顽童,每个孩子都觉得亲切、好玩。但在成人那儿,他就不那么受欢迎了。有人认为他老不正经;有人认为他不稳重。再比如孙悟空,孩子们喜欢得不得了;而在成人那里则是部分地接受。猴性,在成人看来那是成不了什么大事的标志。

童心属于儿童,但又不仅仅属于儿童。当一个孩子表现得过分成熟时,童心就会弃他而去。鸟儿在枝头栖息蜜蜂在花蕊里低语,童心自有它的一片空间。对于那些成年人,具有童心的人不仅可爱可敬,而且他肯定也是一个乐观的人。比如说德国作家埃里希凯斯特纳,他几十岁了,每天还要给母亲写贺卡,好像是一个长不大的“老小孩”。

童心是人心中的花园一草坪,是别人看不见的风景。当你看见某一个人脸上挂满笑容,而想不出他笑的理由时,他肯定是在那个隐秘的童心世界里散步。那个耽于幻想的大师安徒生写出来了,童心和童话挨得最近,从某方面说它们是一致的。更多的人藏在心中,或许由于羞怯而在无人处表露。因为这个世界的本色并不是童心的颜色,它极容易遭受耻辱或者伤害。具有童心的人,心中一定有一个像安徒生童话那样美丽的世界。

母亲比父亲更具有童心,所以她更喜欢笑或者哭。她能不厌其烦、津津乐道地重复一千次孩子小时候的故事以及种种可爱的细节。她的那些故事并不新鲜,每一个母亲都保存着许多类似的情节。这和儿童喜欢玩的某些游戏有点相似。那时候,孩子小,母亲也小(年轻)。也许她那时并不是个存童心的人,但孩子的童心使她的童心复活了。如果你想给母亲买一些礼物,那么你就给她讲你儿时的故事吧,送她一颗鲜活的童心,这比什么礼物都好。母亲的笑———多么生动。

一个父亲看见4岁的小女儿从地上捡了一朵花,小心翼翼地用小手帕包起来,便生气地呵斥道:你包那些玩意儿干啥?女孩说:我怕蜜蜂咬它。父亲目瞪口呆,深为自己刚才的粗鲁而感到内疚。他向我讲述这个故事时,眼角都冒出了泪花,他激动而又感慨地说:童心呐,多可爱的童心,妈的,我们的童心哪儿去了?他是一个画家,评论家。他指着墙壁上的画说,女儿画的,美国的世贸大楼倒塌了,这个仰面倒下的小女孩,是被楼撞倒的,哭了。我对朋友说,让我们一齐哭吧,为我们可怜的,贫乏的想象力大哭吧。

童心是这个世界的原始本色,没有一点功利色彩。就像花儿的绽放,树枝的摇曳,风儿的低鸣,蟋蟀的轻唱。它们听凭内心的召唤,是本性使然,没有特别的理由。童心是充满想象力的,是纯朴而又华丽的。无论它是昙花一现,还是长久的怒放,都能给我们这些世界增添生动的、丰富的、美丽的内容。一切有生命力的东西,都是童心的驱使,否则,它怎么会有生长的欲望呢?否则,它长大后怎么还保留着最初的一些形态特征呢?比如说一棵小树到一株参天大树的成长过程。

秦文君喜滋滋地对我说:“《男生贾里女生贾梅》发行一百多万册呢。”她的脸上显出了少女的光景和满足感。她爱孩子,孩子爱她,这是她童心保鲜的方法,也是她作品魅力不衰的原因之一。也难怪,曹文轩曾告诫我,在儿童文学界,你要多注意一个人:秦文君。多少年了,她的状态一直那么好。是的,那一刻我差点把她当成我同桌的女孩,她美滋滋地告诉了我她个人的小秘密。

保持一颗童心,是一门艺术,是一门人生的艺术,也是最难的一门艺术。若想使自己变得美丽、可爱、可亲,除了保持童心之外再没有其它的方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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