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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历中国流行音乐

2002-06-05 来源:中华读书报  我有话说

歌声是最真实不过的历史,它具有奇特的功能,能够让人们穿越时空的隧道,真切地感受到我们曾经经历的岁月,甚至让我们感到从来没有经历和体验过的往日情怀。著名乐评人金兆钧,花费10年时间写就了《光天化日下的流行》(人民音乐出版社2002年3月出版),以自己在流行音乐圈中近20年的亲身经历,为当代中国流行音乐作了一个编年概念上的传记。

本版内容摘自该书。

20年“流行”过的歌曲述说了很多很多,20年前的少年突然发现自己已经人到中年。回想当年的歌,不免想到姜昆和李文华拿《年轻的朋友来相会》这首歌说的相声里的调侃:“再过20年,我们来相会……眼也花,耳也聋,个个驼了背。”心中再发出的或许会有几分苦涩了……

严格地讲,当李谷一、朱逢博、苏小明和程琳承担着社会批评的20世纪80年代之初,虽然邓丽君、刘文正等人的歌曲正在席卷内地,但流行歌曲仍然不是社会音乐文化的主流。1980年,中央人民广播电台和《歌曲》编辑部共同举办的“全国人民喜爱的歌”的评奖活动中,虽然好几首是李谷一演唱的,但音乐的风格却并不是“流行”的。当时最走红的词曲作家是王酩、王立平、谷建芬、张丕基、凯传、晓光、晓岭、任卫新等人,音乐上更多地还是对20世纪50年代和60年代初期抒情群众歌曲传统的继续和拓展。歌词上虽然具有了时代特征,大大增强了抒情性,也拓展了题材,但手法上基本也还是延续了从田汉到乔羽的传统。歌颂祖国、民族、时代和劳动的题材占了极大部分,倒是少数作品由于作品载体的不同而开始有了向流行音乐的靠拢。《乡恋》采用了探戈节奏,李谷一使用了十足的、带有“靡靡之音”色彩的“气声”唱法而引起了激烈的反响,一方面是听众的喜爱,歌曲的风靡,一方面则是上纲上线的批判。王立平在电影《潜海姑娘》中第一次使用夏威夷吉他演奏了一段优美的主题,反映极好,而在电视片《哈尔滨的夏天》中他又在《太阳岛上》中运用了东南亚船歌的律动:“小伙儿弹起六弦琴,姑娘们穿上了游泳装。”上海的屠巴海等人则创作了一批轻音乐曲,《春风杨柳》是其中最优美的一首。毕晓世在广州参与组建了“紫罗兰”乐队到处演出。电子舞曲则伴随着复兴的交谊舞热而到处传播。这些动向显示了“流行”与“传统”,“民间”与“官方”的微妙区别,也显示了缓慢的过渡。

这个时期,内地自身的流行音乐还处在学习阶段,不光是年轻人,包括一些中年作曲家也悄悄地听着邓丽君告别音乐会的录音在学习流行音乐的写作技术。如何写作流行音乐对当时的作者们来说实在是一门全新的课程,音乐学院所教授的一套在流行音乐中几乎派不上用场,从旋律到和声、编曲都需要从新学习。虽然有了录音棚,但没有人懂得流行音乐要用分轨录音技术,一旦录音还是乐队集体录制。王彦军津津有味地告诉我,当年东方歌舞团买了一个鼓机,但没有人知道这个东西是可以编制打击乐程序的,只晓得用手指头在鼓机上打出鼓点来,结果就这样拿着出去走穴演出,还场场博得喝彩,因为观众觉得太好玩了:这样一个小东西居然能打出这么热闹的动静来。

但流行音乐的写作技术对于受过专业作曲训练的人来说又好比一层窗户纸,只消戳破了它,并不是高不可攀。中国最早的一批音乐人就此开始了自己追寻的脚步,第一批专门进棚演奏的乐手——“棚虫”也出现了。应当说,20世纪80年代初中国流行音乐的重要变化并不在于《乡恋》和《军港之夜》的问世,远一点,这些变化是在广东这个最早开放的省份开始的。

广州是中国历史上最早对外开放的城市之一。它的地理位置,它众多的海外关系使得它在20世纪80年代初期改革开放的形势下得天独厚。它与香港在地域、语言和文化上的密切关系,又使得它得以很快地适应对外交流中最容易遇到的文化观念上的一系列问题。

说起来,广州在建国以后的全国范围内影响并不很大,除了著名的广州商品交易会外,北京人大约只是从《羊城暗哨》这部电影中和欧阳山的小说《三家巷》中,以及近代史教材中才对广州有个模糊的印象。至于日后随着改革开放后的经济大潮及港台文化大规模“北伐”而杀进北方的广东方言,当时几乎没有人听得到。自然,也没有更多的人会想到广东会对中国的大众音乐文化产生那么大的影响。

1979年,广东已经开始大批地开了音乐茶座,轻音乐成为茶座上的主要消费品,这当是最早的音乐欣赏的商品化模式。同一年,广州成立了最早的一支轻音乐队——“紫罗兰”乐队。更重要的是,随着开放,一批带有强烈“现代化”色彩的商品首先以走私的形式通过广东进入了内地,并立刻引起了强烈的反响。

人们还会记得,在那时,内地谁能有一块从广州带来的电子表、一把折叠伞、一匹布料都会让人羡慕不已。而后来不过卖十元钱的电子表,当时在北方居然卖到三四十元。至于戴上一副“麦克”镜——这之前只是在电视剧《大西洋底来的人》中才知道还有这样一种比镀铬墨镜更新鲜的眼镜——在北京的小青年看来简直“牛气”得不得了,日后就因为有些青年戴太阳镜没有撕掉商标还入了相声被嘲笑一番。至于服装就更不必说了,开放之初,喇叭裤大大风行了一段——与《望乡》中日本女演员栗原小卷在剧中穿的那条喇叭裤有很大的关系——结果也颇遭非议。

很快牛仔服就大行其道,至今仅裤子就经历了筒裤乃至萝卜裤、健美裤……终于算是到了“百花齐放”的地步,而当初的争论似乎也已被多数人忘记了。

此外还有跳舞。说来奇怪,不算20世纪30年代,就是在20世纪50年代,交谊舞也曾经是风行一时的娱乐活动。然而在20世纪80年代初期跳舞也成了问题,77、78届的大学生们恐怕都还记得为跳舞和校领导进行的“艰苦斗争”。笔者当年上学的北京师范学院居然发过这样的通知:跳舞是可以的,但第一不许在食堂跳,第二不许在操场跳,第三不许在教室跳。而在北京北海等公园里一度盛行的自发性舞会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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