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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杯的大幕已经落下，米卢也已离开了中国，然而有关足球的话题却永远不会停止。在对中国足球现状的一片反思声中，由李力研著，中国时代经济出版社出版的《球迷有病》显得与众不同。该书结合假球、黑哨、小男人、雌化男人等现象把中国足球问题全面撩开，从深层次分析了中国足球不改不行。本文即摘自该书。
老赵要到韩国看球和评球。走前我给他拨了个电话，问些情况。倒好，急忙忙他要我过去，小酌一把，把球来侃。
6月1日下午6点，我来到了赵府。家中无主，只有孩子，孩子目不转睛正在看球，赛者为丹麦与乌拉圭。我离开家时看了个上半场，一比一战平。等到了赵家，屁股尚未稳，只见一个毛头小伙一个闭眼顶球，那球应声人网，奠定格局。乌拉圭不敌丹麦。
老赵去洗照片，近7点钟才回来。进门就问战况如何，然后就是一通感叹，感叹未完，又与我谈他拍摄的照片，有鼻子有眼，津津有味，原来他是摄影发烧友，对刹那之间、方寸之内独有见解。其实他何止是发烧友，是下过功夫研究过摄影技术的行家里手。
正要吃饭，另一场比赛拉开大幕，赛者正是沙特与德国。
观这场球的心态有些奇奇怪怪，包括我在内。一来觉得沙特队赢不了，二来觉得有望爆冷门，三来它是亮相的第一支亚洲球队，中国人看亚洲同胞踢球必然联想自己的处境。一开赛，怪哉，让人觉得有些不舒服，沙特队平时牛哄哄，可在德国队面前瘦小得可怜，要啥没啥，整个尺寸小了一号。
说笑之间，老赵到厨房去拿啤酒。这时，德国队一下撞开了沙特的大门。赵小雅尖叫一声，老赵问怎么了？孩子说，德国队进球了。老赵不解，就这会儿功夫，拿瓶啤酒就进球了？！老赵回到茶几旁，他喝茶我饮酒，继续有说有笑。不一会儿，老赵又到厨房四顾张望，就在这时，德国人又一球射入。老赵惊奇，这又怎么啦？！
如此进球，大家也就不再对沙特抱以黑马之愿了。
这时，我到卫生间。只听老赵高呼，又一个。我从卫生间出来，老赵说，你看看，就你去厕所的功夫，人家又进了一个。3比零。
此后，沙特队再无还手之能，只有招架之功。老赵说，原本还指望沙特能当一回塞内加尔，想不到根本当不了那黑马。看来黑马不是那样好当的。
赵嫂疑惑道，沙特队厉害还是中国队厉害？怎么看沙特队就象不会踢球的呢？
我说，中国队平时打不过沙特队，沙特在亚洲横冲直撞厉害得很，算得上真正的足球强国，但在德国人面前显得非常幼稚，幼稚到了不会踢球的样子。天下足球，差别太大。
小雅说，沙特在德国队面前是这种样子，那中国队在巴西队面前是否比这还要惨？
说到这里，大家都愣住了，然后不约而同，哈哈大笑起来。不知是在笑什么，也许在笑自己，也许在笑所谈内容，也许所谈内容过于无奈、不好解答。谁知道，反正就那么笑了起来。
刚吃了一碗面条，吞下了几杯山西汾酒，话题还不能从容展开，德国队又是一记漂亮进球。4比零，上半场结束了。
第一支出场的亚洲队就这样亮出了目己的舌苔，空空荡荡，一点咬人的劲儿都没有，连对方的一根汗毛都没伤着就败了半场。这时电视节目切换到了国内电视台的评球现场。一个专家，一个评论员，一个大眼闺女。三个人，只有那专家的话还有些分寸，说话到位，都是足球道道，一针见血指出，中国队在整体上不如沙特队。男主持刘建宏则基本上是个半痴，说一些让你永远记不住的话，数他话多，数他的话没有意思，好像是懂点足球，又好像与足球不沾边。最后是一位大眼闺女，大家不熟，好像是那种刚刚考上播音员的一类。
这倒好，可给我们提供了靶子。赵嫂说，就这个女的下午说，踢足球的都是下肢发达，可我就不明白为何这些踢球的人上肢也那么发达。老赵听后大笑，我也忍俊不已。真是白痴大眼闺女。照她的逻辑，唱歌的嗓子好就行了，怎么还要脸蛋好看呢，怎么还要身材好看呢，怎么还要表情丰富呢？老赵插话说，照她那么一说，打篮球的就是上肢好就行了，干吗还要下肢发达呢？奇谈怪论。
这时，赵小雅有话要说，她说，人家非洲队塞内加尔名不见经传，头一次亮相就把法国队黑了，爆了冷门。我们这亚洲队却爆不了这样的冷门，真是没出息。
孩子的话题，尽管是中学生高二年级的看法，但毕竟代表着她们的心智。赵小雅接着说，沙特如此，那中国队和巴西比赛又该怎样？能有黑马吗？也让人家杀个九比零或十比零，那多败兴啊。与其那样，还不如不去，免得给咱们丢脸，也免得给世界杯丢脸，反正不出线已经40多年了，还在乎那么三四年？
我坚持身高在踢足球中的重要性，小雅则举出马拉多纳和贝利这些个子不高但球技高超的队员和国家来。我不否认她的举例非常有力，但像贝利、马拉多纳这样的人实在不可以常理讨论，那是天才，完全是偶然事件。更何况南美的中等个子中还有资本主义海盗这样的内在精神，更为复杂一些。
老赵插话说，就是，你看沙特队在人家德国队这里寸步难行，人家马拉多纳肯定不存在这样的问题，该跑就跑，该射就射，个子小但很壮，摔不倒，球技高超，人见人怕。这样的人太难找了，世界上也就一个马拉多纳嘛。
赵小雅有些不服说，要是那样的话，那我们就不用踢球了，反正赢不了人家，人家个子高，体力好，我们还踢它干什么？假如你说得有道理，那么，中国的女足比男足厉害，这又怎么解释？
我为自己辩护说：女足现象不足以推倒我的说法。中国的女足确实厉害，厉害的原因比较复杂，不像男足那样生物学因素更直接一些。相反，世界上女子运动一直有一个背景，那就是女权问题。女权好的地方体育开展得好，否则反。中国的女足和所有“阴盛阳衰”现象都是毛泽东“半边天”号召的结果。没有新文化运动和毛泽东的“半边天”号召，中国女人可能还是台湾女子的那种水平，典是典雅，但力度不够。我在日本就遇到过东京女子大学的一位教授，她本人是女人，人也很漂亮，但对日本的女人生活状况非常不满。她喜欢的女人生活格式就是中国式的，走路一摇一晃，可以高声讲话，可以与男子平等生活。中国的女足特别是女子田径运动，大多是别国舍不得让女生吃这种大苦的情况下发展起来的。欧洲是近代文明的鼻祖，但在女人解放问题上，则未必走得更早。美国的解放程度高些，所以女足、田径就不错一些。在欧洲的王国里，女子体育特别是田径与足球搞好的不多，伊斯兰国家更是如此。另外，除了这个性别与女权的社会学话题因素外，女子项目从来不是人类的“绝对水平”标志。世界上包括做衣服、烹调、做妇产科手术，最高水平都不是女人，而是男人。所以，所有体育比赛的决赛总是先让女子决赛开始，然后才是男子决赛。这是为什么？因为最后的才是最好的，因为男人的水平是人类最高的水平。
从这个意义上讲，并不存在什么“阴盛阳衰”的问题，只是某种现象而已，这种现象的正确解释应该是“女子过强”，超越了平均水平。真正衡量一个国家的体育水平的标尺应该说还是在男子。男子有多高水平，你的绝对水平才有多高。我们的男子足球确实是中国足球水平的最高水准，再低也是如此，女子足球再强大，不能说明女人在力量上已经超过了男人，不会发生这种事情的。不能因为女足尚可，就以为中国足球总体水平很高，或者认为只是男人低于平均水平之下。那是不对的，最起码我这样认为。马俊仁可以训练出若干高水平的女子中长跑队员来，但就是培养不出一个像样的世界级的男子中长跑队员来，这是为什么？就是因为当触及到中国男人的绝对力量时，他就无能为力了。无能为力的根本是你必须与世界上最强大的别国的男人力量进行抗衡。老马行吗？显然不行。让中国的最高绝对力量去战胜别国的最高绝对力量困难太大，远不如让女子冲击别国的女子力量。因为这里本来就有个让不让女子从事竞走与长跑的不平衡问题，机会显然就要多一些。马俊仁的成功就在这里，并不神秘。
下半场又开始了。我们暂且休话不谈。
球场上成了一边倒，德国队跑动积极、穿插到位，几乎是想怎么打就怎么打，一口气从5个进到了最后的8个。
8个球输定，更让人想到中国队见了巴西人之后的各种可能。
小雅坚持她的道理，她说，如果被人打成了如此惨状，还不如不到韩日世界杯，那多败兴。
我也谈了谈当前评球界的若干说法，其中特别引述郑也夫先生的观点，来增加小雅看问题的“角度”。老郑曾说（大意），小组赛中中国队能遇到巴西，这不是坏事，而是我们的福气，这一辈子能跟巴西在世界杯上过过手，上帝太给你面子了，咱们中国人也太幸福了。输赢无所谓，感受最重要。不知小雅能否听出郑先生的某种意思来。
我把郑也夫的观点做了某种翻译，即，巴西队在提升着中国队，就像农民进城一下子就和市长见面还吃了一顿饭那样，农民霎那之间就有了被提升的感觉。
这时中央五套又返回到了评球现场。还是那三个人，中间是专家，说话谨慎，言语不多，表情严肃；两侧依旧是一男一女，男的半痴，依旧讲的是半白半痴的话，女的是全痴，讲的当然是十三点不靠的话。三个人一台戏，云里雾里。有趣的是，比赛开始前，男主持人的感情全在业洲，一心希望沙特能当黑马，言之凿凿，情之切切，让人感动；可等结局一出，这主持人态度大变，口口声声都是德国长德国短，似乎德国什么都好。主持人风向转得太快了些，太让人觉得像是墙头草，自己并无立场。听了那么几句，觉得这主持人的立场就是球场，球场变他也变。没有预见性的主持人能有多少足球的涵养？我一直在想这个奇特的问题。最后的最后，刘建宏一句话，让我有话想说，他一再讲德国队今晚上演了“帽子戏法”。
我说给老赵，这些足球主持人，天天在讲“帽子戏法”，大概讲了5年多，可我怎么也理解不了什么叫做“帽子戏法”。“帽子”指什么？“戏法”又指什么？
老赵也来了话，踢足球怎么能靠“戏法”呢？岂有此理！
话到这里，觉得帽子戏法实在没有太大意思。
比赛结束了，谈兴也没了。
曲终人散，小雅进卧房睡觉。老赵与我继续举杯邀月。
这时赵瑜书房兼卧房的电话响起，他咚咚咚跑过去，滔滔了半天。我跟赵嫂继续谈论着有关无关的事情。
不久，一份传真过来，我和老赵对之进行了文字校对和修改，结果就有了雅虎网站赵瑜专栏中所发表的赵瑜观球之感。我算这篇文章的当事人之一，愿意全文引用如下，以飨读者：
再也不要相信什么奇迹 体育理论家李力研正在我家看球，我们在一同看球。一个共同的感想就是我们现在再也不要相信什么“神奇”，也不要相信“帽子戏法”，特别是各种各样的戏法，应该认认真真地对待每一场国内联赛，认认真真地对待我们的足球基础建设，认认真真地处理黑哨。 把足球建立在科学的基础上，而不应该在梦幻当中指望着我们能像昨天塞内加尔那样去战胜法国。如果说塞内加尔战胜了法国是出于某种偶然性的话，那么今天的德国队对付亚洲球队可以显现出其取胜的必然性。这两者是互不矛盾的，同时又是对足球充分认识的一个机会。 这次我们进入了世界杯，我们看世界杯比过去认真了。这是一个重大的差别，看世界杯认真就有可能提高。而我们过去是欣赏世界杯，而现在我们是参与世界杯。我们要珍惜这次多年不遇或者说是今后也多年不遇的参与机会，牢牢地抓住这次参与机会，反思我们过去的足球，将来我们再重整旗鼓，再战世界杯。 目前我们国家对于“四强说”、“八强说”、“十六强说”都很有市场，不是说完全没有这种可能，但不能把视角和视点完全放在这上面，而应该实实在在地看到我们的差距，我们的差距体现在各方面。其中，今天的中央五套节目有一位小姐居然会提出这样的问题：“足球是用运动员下肢踢的，为什么运动员的上肢还会发达呢？”我们中央台体育节目的解说员居然提出这样的问题，意思就是说篮球是用手来进的，那还用脚干嘛？我们的体育环境会是这样，我们的体育评论员居然连一点体育常识都不懂。这种莫名其妙的问题会频频在今天的节目中出现。 因此，我还要说，荷兰没有进入世界杯，但我们不要忘记荷兰拥有一万八千个俱乐部，而我们又是怎样的一种国内联赛？我们的足球环境是黑哨四起，妖风熏熏，在这种情况下，我们看到沙特，也是我们的亚洲同胞踢出这样的球来，让人家得到世界杯的新记录，8：0的比分这样一个新记录，我们怎能不清醒。因此从联赛中的种种弊端，从我们的假球、黑哨切进去，千万不要因为我们这次打进世界杯，甚至打进十六强而忘记了我们足球的主要矛盾在于体制没有理顺，足球意识薄弱，即使我们打进十六强，我们的运气和神勇也不足服人。 我们也不要忘记两点：第一是我们足球体制存在巨大的弊端，第二是我们全国的体育竞技意识非常薄弱。在这种情况下还靠着神奇、戏法去打进十六强或者八强，有人说四强，说明了我们中国足球的定位有闪失，有问题。另一方面也可以说我们没有认真地把我们中国队放在世界范围内进行考查，我们打沙特都是难上加难。（星期六6月1日23：00）
老赵这晚大概是很有感慨，我和他一块看球，激发了他很多想法与说法。电话中讲的这些内容居然句句都扣着大问题。话题是聊出来的，足球的话题同样需要大家碰撞。这不，就有了这篇赵瑜家中的说球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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