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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协档案揭秘

2002-08-14 来源:中华读书报 邓牛顿 我有话说

2002年6月27日上海《劳动报》消息,文协档案以《中华全国文艺界抗敌协会会员书札》名义,在一次拍卖会上“以8.8万元被国内一家博物馆买走。”文协档案有了踏实的归宿,我内心十分高兴。

我见到的文协档案是装订成册的三大本。上面盖有“上影东方红”的方形图案。档案经过文化大革命的浩劫,居然能够完整的保存下来,实在是文坛的大幸。

梅林先生在抗敌文协工作期间的劳绩,他在文协档案保存方面的功劳,值得我们后人敬仰与爱戴。

在接触文协档案20年后,我将当年过目的档案内容,侧重的是抗战期间的文献作了一个概略的报告,从中可见十年中文协工作所历的艰辛,文艺家们为民族解放事业所作出的不朽贡献。档案内容相当丰富,有的文献价值很高,是我国现代革命史、文化史的一份宝贵遗产,值得珍视。

接触经过

20世纪80年代初,我任职于复旦大学分校中文系。有一天,同系的张成珊老师告诉我,他在上海卢湾区业余大学任课时,发现在一个学生那里有一批文协重要档案,问我有没有兴趣看,想看就相帮借过来。我说:“好!谢谢!”

所谓“文协”,指的是1938年3月27日在汉口正式宣布成立的中华全国文艺界抗敌协会,以及抗战胜利后该会于1945年10月14日在重庆宣布改名的中华全国文艺界协会。

我见到的文协档案是装订成册的三大本。上面盖有“上影东方红”的方形图案。档案经过文化大革命的浩劫,居然能够完整的保存下来,实在是文坛的大幸。

后来经问讯得知,这批档案的保存者是长期担任文协秘书(后为理事)的梅林先生。档案借阅期间,我曾拜见过梅林先生。但那时我刚调进高校工作,备课任务繁忙,来不及就“文协”研究现状作一些调查,并向梅林先生请教相关的问题,实乃历史的遗憾。

1983年5月,我应中国社会科学院之邀,到北京西苑宾馆参加“郭沫若研究学术座谈会”。周扬、夏衍等一大批学界前辈参加了那一次盛会。会议期间,我本拟将这批档案的情况向相关领导汇报,可又虑及,胡风一案虽已平反,但若干问题尚不明朗,梅林先生因胡风问题一生坎坷,在此时提出档案的收缴保存问题似乎欠妥。无论如何,应当顾及梅林先生的处境与利益。所以当时我还是保持了沉默。

十多年后,1995年,抗日战争胜利50周年前夕,我又想起了这批档案,特致函中国作家协会书记处,并请转告中国现代文学馆舒乙先生,期望将这些关及全民族作家联合起来共同抗战的重要档案,通过相关途径收集到国家的档案资料馆妥为保存。此外,舒乙先生就此事给我复了信。我又听说,舒乙先生、吴福辉先生曾就这批档案的征集问题同梅林先生(1986年逝世)的家属进行过商谈,但未有什么结果。

主要内容

在我的阅读印象中,文协档案是相对完整的。从1938年3月27日抗战文协成立到1948年间文协活动的相关情况,皆在档案中有所反映。但由于抗战文协由汉口迁至重庆,抗战胜利后复由重庆迁至上海,战争期间的文档保存极为困难。那时,作家艺术家流动变化很大。好在,梅林先生在总会秘书任上一直相对稳定,作为有心人,他又在迁徙之中将这批档案最后带到上海并妥善保存下来。梅林先生在抗敌文协工作期间的劳绩,他在文协档案保存方面的功劳,值得我们后人敬仰与爱戴。

现在我将记忆中的档案情况作大致的描述——

(一)重要实物:

“中国全国文艺界抗敌协会成立大会”出席证十余张。红绸黑字,宽5cm,长18.5cm。经过四十余年岁月,依然鲜艳夺目,光彩照人。注意:成立大会出席证上用的是“中国”字样,而非正式名称的“中华”两字。

(二)组织状况:

1.中华全国文艺界抗敌协会三十年度选举名单。总计开列会员276人。此选举名单实际上就是选票。保存下来的这张选票系张恨水所投,上有张恨水的签名盖章。

2.中华全国文艺界抗敌协会卅四年度选举名单。总计开列会员300人。这是一张空白票。

3.中华全国文艺界抗敌协会申请拨发居住证登记表。地址:重庆张家花园六十五号土付二号。登录的名单有舒舍予、胡风、郑伯奇、王平陵、姚蓬子、孔罗荪、梅林、宋之的、安娥、艾青、以群、高长虹、韦?、董文兰、何容、章泯、沙汀、葛一虹、罗烽、白朗、白薇、杨骚、欧阳山、草明、王苹、鲜桐冈、王嫂、彭吉之等28人。但表上所填的年龄一项完全是没有根据的胡弄,可见这只不过是对付“当局”的表面文章而已。

4.重庆市第六区第四保户口调查表。登记者有张梅林、叶以群、宋之的、王苹、董敏桂、葛一虹、李治国、邵荃麟、葛琴、彭燕郊。

5.1946年2月12日总会致叶圣陶函。言及老舍赴美讲学,请叶圣陶代理总务组主任。

6.迁沪后文协总会会员名册。叶圣陶、郭沫若等217人,由于名册涂改甚多,这只是一个约数。

7.人员照片,一律二寸大小。名单如下:老舍、洪深、许瑾、凤子、赵慧深、葛贤宁、于赓虞、丰子恺、顾均正、钟敬文、赵景深、朱君允、吴宓、柳亚子、靳以、叶公超、赵清阁、董太?、黄庐隐、杨振声、朱大木丹、钱君?、张契渠、何家槐、胡峰(?)、张惠良、陈伯吹、罗玉君、王莹、陆丹林、马君王介、陈望道、李小峰、孙大雨、袁昌英、张采真、陈占元、舒蔚青、杨丙辰、苏雪林、胡绍轩、陈梦家、王际真、于伶、楼适夷、郭沫若、萧乾、叶绍钧、胡也频、谢冰莹、王白辰、孔另境、周学普、冯乃超、台静农、茅盾、高植、凌淑华、潘凫公、黎烈文、张秀亚、李霁野、田汉、曹禺、戴望舒、朱雯、李广田、周煦良、梁乙真、黎锦明、施蛰存、熊佛西、曹聚仁、罗洪、李长之、唐弦(?)、宋成志等77人。让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内中为什么会有一张胡也频的照片?

8.中华全国文艺协会总会会员登记表。这一张登记表是乔木(胡乔木)的。注明1938年5月入会,目前在新华社服务,最近通讯处为九龙弥登道一七二号三楼。

(三)工作情形:

1.研究部报告(自廿七年三月二十七日至廿八年三月二十七日)。此系胡风手迹。

2.援助救护作家:(1)1944年7月,总会为援助贫病作家筹募基金缘起原稿。(2)1945年2月1日,总会致重庆卫戍总司令部稽查处函。要求立即释放1月10日在丰都被扣的作家骆宾基、丰村。(3)1945年3月15日,总会致湘桂难胞救济委员会金玉坡、赵班斧先生函。为援助湘桂殉难文化工作者沈振黄先生遗属与文协会员王鲁彦先生遗族疏散来渝。(4)1945年3月15日,总会致湘桂难胞救济委员会金玉坡、赵班斧先生函。为援助文协会员艾芜、邵荃麟、葛琴、余所亚、许幸之、陈迩冬、孟昌、孙陵、彭燕郊、任禾等疏散来渝。(5)1945年“中华全国文艺界抗敌协会昆明分会经募援助贫病作家基金收支总公布”剪报一份。(6)田汉、洪深、欧阳予倩、熊佛西、阳翰笙致文协理事会函,请求援助新中国剧社和文协总会叶圣陶、叶以群、梅林等人拟援助新中国剧杜致诸位理事先生的函件。(7)作家为援助张天翼、陈翔鹤、廖冰兄、孟克刻(?)、李白凤、朱海观等,以及陈烟桥本人请求援助给文协理事会的信函各一件。(8)1947年8月29日,总会致荷兰国驻上海领事函。为王任叔(巴人)在苏门答腊先达市被捕事向荷兰政府提出严重抗议,要求即日恢复王君自由,保障安全,并护送回国。

3.重要活动:(1)1945年5月14日,总会关于参加5月15日欢迎李吉力人先生的茶会的通知。(2)1945年6月6日,总会分别致邵力子、郭沫若以及相关人士的信函。6月8日晚举行茶会,欢送郭沫若出国参加苏联科学院二百二十二周年纪念会。另有文协欢送郭沫若先生出国茶会出席名单一份。(3)1945年6月25日,总会致常任侠函。请于6月27日晚报告昆明分会工作及该地文艺运动情况。同时给相关人士发放与会通知。(4)1946年1月17日,总会分别致老舍、曹禺、华林、马彦祥、宋之的以及相关人士函。定1月20日举行茶会,欢送老舍、曹禺赴美讲学,欢送华林,马彦祥、宋之的离渝赴平、沪。(5)1946年2月28日、27日分别致田汉以及相关人士函。定3月3日下午举行茶会欢迎田汉先生来渝。(6)1946年夏?尊先生逝世,总会向其家属发出的唁电。(7)1945年3月8日罗毅文开出的收据贰张。其一为重庆总会交来叶菲洛奠仪壹万元,其二为成都分会交来叶菲洛奠仪壹万元。(8)潘梓年3月18日代表延安分会开据收条壹张。收到文协总会致延安分会公函一件及总会拨交延安分会拾伍万元支票一纸与经募捐款叁拾万元收据一纸。年份待考(?)。

4.庆祝抗战胜利与复员:(1)文协总会8月11日通知。8月13日晚举行茶会,欢庆抗战胜利。(2)文协总会12月27日通知。12月30日晚举行辞年畅谈晚会。(3)中华全国文艺界抗敌协会请政府协助会员复员计划书。胡风手笔。(4)中华全国文艺协会会员复员预算书。(5)1945年9月13日总会所拟请求政府协助复员新闻稿底稿。(6)1946年2月8日总会致林语堂函。感谢他抗战期间将北碚寓宅借给文协六年,作为北碚办事处所。

5.惩治附逆文化人:(1)中华全国文艺界抗敌协会制《附逆文化人调查表》。开列姓名、籍贯、文化部门、职务、罪行、附逆时期等项。(2)1945年8月19日总会给担任附逆文化人调查委员会委员的聘请函以及第一次会议(8月22日)的通知。(3)中华全国文艺界抗敌协会惩治附逆文化人的决定。

6.分会工作:抗敌文协的分会有延安分会、昆明分会、桂林分会、成都分会、三台分会、贵阳分会、广东曲江分会、香港分会、江西赣州分会等。档案中反映的分会工作情况以昆明分会的材料最多。其中有李何林在1946年4月14日会员大会上报告的底稿——《中华全国文艺协会昆明分会工作报告》(自卅三年九月十七日至卅五年四月十四日);《本分会收支及移交细帐》(自三十三年九月十七日至卅五年四月十四日);李何林1946年4月22日致文协总会专函等。

(四)作家手迹

作家艺术家因工作关系给文协起草文件,相互间来往信函中保存了大量的手迹,弥足珍贵。我所见到的大致有:郭沫若、茅盾、老舍、叶绍钧、邵力子、胡乔木、冯雪峰、田汉、胡风、臧克家、洪深、欧阳予倩、熊佛西、白薇、袁水拍、何家槐、黄芝冈、叶以群、李何林、梅林、巴金、郑振铎、许广平等。

心中的话

在接触文协档案20年后,我将当年过目的档案内容,侧重的是抗战期间的文献作了一个概略的报告,从中可见十年中文协工作所历的艰辛,文艺家们为民族解放事业所作出的不朽贡献。档案内容相当丰富,有的文献价值很高,是我国现代革命史、文化史的一份宝贵遗产,值得珍视。

文章写完,突然见到2002年6月27日上海《劳动报》消息,文协档案以《中华全国文艺界抗敌协会会员书札》名义,在一次拍卖会上“以8.8万元被国内一家博物馆买走。”文协档案有了踏实的归宿,我内心十分高兴。

再一次向文协档案的辛勤保存者梅林先生的在天之灵表达深深的敬意!此文写作得到四川省社会科学院文艺研究所文天行、秦川先生的支持,深表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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