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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常化情景中的乡土故园

2002-08-14 来源:中华读书报 李从云 我有话说

《故园》,李明性著,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

虽然知识精英们依然高擎着理想主义的大旗,但其人文救赎只能趋向灵地的缅想与守望,日常化已无可阻挡地成为我们生存的处境。这在很大程度上影响了文学家看取现实、反思历史的视角,使世纪末的文学写作越来越贴近百姓日常生活情景。李明性的小说《故园》就是这一取向的产物。

日常生活是杂多的统一,《故园》以人道情怀杂呈乡村人生的形相,为读者营构了一幅鲜活的日常生存景观。小说由89篇小人物的传记集束而成。百十人物,生息歌哭在豫东大平原,他们承受命运的播弄,人事的击打,在生活的甬道里直觉地活着,本真地活着。显然,作者摄取的是故园百姓生存的自然生态图,但又非简单地进行自然主义的再现。乡村生活的贫乏,村民言语的粗率,好恶喜怒的直接,家庭纠葛的情绪化、主观化等,均为故园百姓的饮食人生的自然写照。细细品味这些,我们不难发现弥漫其间的人道情怀,一种与乡土故园割舍不断的血缘亲情在字里行间潜滋暗长。作者在重新体验亲历的乡村生活时,直逼乡村人生样态的内里,力图把握其真性情,而淡化对其形相的渲染,但这种追求并未导致直白地臧否人物,褒贬是非,作者只是用俗白而又典雅的文字满怀怜惜地杂呈种种人生形相。《故园》中呈现人生形相的方式不拘一格,或美丑叠现,或善恶杂糅,或得失相属,或完美与残缺孪生,凡此种种,不一而足。但这些形相又不是相互孤立、一成不变的,它们相生相克,相映成趣。诸多形相的杂呈使《故园》具有了某种诗的特质,同时,使杂多的统一这种本真的日常化生活情景得到感性显现。

《故园》中的日常化情景不仅是当下的、即时的,它同时还具有鲜活的历史感。作者秉承了中国小说的“史传”传统,试图通过小人物的传记把握住“时代印记、历史顿挫”。小说第一篇《一个丑孩子》是作者的自画像,用第二人称叙事方式,将从故园中走出的“我”重新纳入故园的“百姓画廊”,这样,亲历的人生体验融入故园的历史记忆,成功实现了当下与历史的切换。在当下与历史的衍变中,人物命运随时俯仰、多蹇多变,烙上了时代印记。这种历史感的鲜活源自一种新的历史意识。

《故园》写乡村生活的常与变,超越了对纯政治性历史的文学书写方式,将其置于新的历史视域中,也即法国新史学家们所倡导的一种“更物质化”、“更精神化”的历史。首先,《故园》有一个潜在的结构。《一个丑孩子》是作者的自叙传,在书中兼有自传与自序的功能,所以小说的开篇是《木匠李唐》,而煞尾是《砖头奶奶》。前者写专门做棺材的木匠李唐,半个多世纪凡村中死者,无论男女,全是他用棺木送走的;后者写老接生婆砖头奶奶,她“从天宫门口领回来”一代又一代村人。这一“送”一“领”,有意味地将故园根植于一个“生死场”中,故园百姓就在这生死之间领受人间的冷暖苦乐,这是有别于政治性处境的百姓日常化生活又一本真的情景。在故园百姓眼中,政治风云与自然风雨一样,都是身不由己的外在力量。权力在村官手中被实用主义地利用,庸俗化为发泄私愤满足私欲的工具。百姓暧昧地领受这一切,不自觉地扮演任人摆布的道具,生计问题、婚丧嫁娶、血缘传续等才是他们生活的主旋律。政治在故园就这样被降解,被实用化,被淹没在物质性的欲求之中。其次,《故园》浸淫在浓郁的民间文化、道德习俗的氛围之中。河南梆子,花鼓戏,大鼓书,剪纸等经由民间艺人演绎而成为故园百姓的主要精神资源。作者没有静态地讲解这些民间文化的色相,而是写人事变迁中的民间文化,借民间文化演人事的纷繁变迭,二者水乳交融,相得益彰。譬如,河南梆子作为百姓生活的一部分,早已融入了他们的血液,它不仅供人劳作之余解颐消遣,也为百姓的交流狂欢,解悟人生提供了场景、载体,同时还是一种可供选择的生活方式。人在戏中,生活即舞台,这种戏剧化情景亦构成故园一道独特的日常风景线。与此同时,豫东大平原上的自然景观,民俗风情也得到活泼地描绘。一时代、一地域的道德风俗很大程度上体现在女性的人生处境上。在故园苦难年代的饥饿记忆中,女性徘徊于生存、家庭与权力之间,自然沦为维持生计的砝码,她们被权力选择,也被家庭选择,浸泡在好人难做的酸涩之中。她们大多在传统的血缘家族规范中惯性地生活。然而,时序的变更给女性的人生选择提供了多种可能,古朴的故园时时演奏出撩人心弦的生活变奏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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