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赋到沧桑

2002-08-14 来源:中华读书报 汤素兰 我有话说
相传,春秋战国时,季粱以一则“南辕北辙”的寓言,劝说魏王放弃攻打赵国;苏代只说了一个“鹬蚌相争”的故事,燕赵之间便化干戈为玉帛,未给强秦以可乘之机。可见,寓言在古代曾经有过极高的地位。

今天的寓言,它在政治、经济和社会生活中的地位已经远没有那么重要了,不过,作为文学艺术中的一个特殊品种,它依然为大众所喜闻乐见。只是由于它们都是一些“言在此而意在彼”的故事,要求能够从一般中见出个性,从个别中导出常规,对作者的要求很高,善写寓言的人日见少了,好的寓言作品更是凤毛麟角。

孙建江的这本寓言集《美食家狩猎》(署名雨雨,福建少儿社版)却不会使人失望。在建江的这60余篇寓言中,虽然并不是每一篇都能独辟蹊径,但大多数都做到了这一点。像《青蛙的叫声》、《离不开我》、《岗亭、栏杆和下水道》等篇章,就给人以耳目一新之感。关于“回声”的寓言,数不胜数,但几乎都没有能脱离“重复别人”、“头脑简单”、“没有思想”等寓意,建江为“回声”所赋予的寓意却更具当代性,也更一针见血:“他一点都不蠢,聪明着呢,他所以这样做,是因为他可以不负任何责任。”

建江的寓言特别讲究娱乐性,大多数都写得幽默风趣,让人读来不禁哑然失笑。故事虽然短小,却经营得十分完整,遣词造句精致独到。他挑选日常生活中人们容易忽略的事物、不被人们注意的东西来写,比如下水道、白内障、终点线与起点线等。在形式上也锐意求新,别出心裁。比如《设计师和机器人》一篇,在设计师和机器人的对话中,设计师的语言,只用“?”、“!”、“?!”等标点来表达,很耐人寻味。

在建江的寓言中,讽刺和挖苦虽然辛辣,行文却十分优雅,甚至可以说彬彬有礼,有谦谦君子风度。孙毓修先生有言,寓言是“非深于哲学、老于人情、富于道德、工于词章者,未易为也。”诚哉斯言!建江虽然人未沧桑,但笔头已老到了。

在建江的寓言中,我最喜欢的一篇是《狼与羊》,故事的起因虽然还是那则古老的伊索寓言《狼和小羊》,但精髓却已完全不同。狼遇到羊,想找个借口吃掉它。狼首先质问羊,为什么不跟它打招呼,羊不予回答;狼又问羊,为什么不替他们狼家族洗刷吃羊的恶名,羊依然不予回答;狼又质问羊,为什么对狼类缺乏奉献精神,羊还是不予回答;最后,狼骂羊:你这种连骂都不还口的东西,活在世上实在是累赘,便一口把羊吃掉了。

这故事妙就妙在羊始终一言不发。羊尽管被吃掉了,但他并不孱弱,他的精神并未被吃掉。这让我想起《父与子》的作者、著名漫画家卜劳恩被关在纳粹集中营时作的一幅漫画——《小鸟的精神》,一只小鸟虽然被恶猫吃掉了,但它的歌声却还从猫的肛门里不断发出,弄得恶猫很不自在。

一篇百余字的寓言能让人想这么多,足够了。

(《美食家狩猎》获中国作家协会第五届全国优秀儿童文学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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