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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由美”体验中国式婚礼

2002-10-23 来源:中华读书报  我有话说

人生双倍的快乐

1982年9月,为参加日本电影节,我有机会访问了中国东北地区的沈阳市。

在乘车参观市区时,从车窗里我看到外面几乎所有的人家的门口都贴着50公分大小、四方形的“喜喜”字,我对此产生了兴趣。那是在红色的纸上写上金色的字,让人联想到日本的中华料理店的标志,或是大瓷碗上常见的图案。有的由于长时间地风吹雪打,看起来已经褪色;有的还金光闪闪,像刚贴上去一样。

“那门口贴的‘喜喜’字是什么意思?”我问道。

“中国以前就有这样一个说法,人一结婚人生的快乐就增加一倍,因此在结婚这一天都贴这个字。”

原来如此。那些看起来褪了色的字,里面包含着结了婚的人们经历的岁月,可以说是两个人幸福的证明。

上海式的婚札

几年后,我也结婚了。新婚旅行我和先生去了加拿大。

在记者招待会上,除了日本的新闻记者和杂志社的人外,会场上也有中国新闻记者。

席间,中国的新闻记者问道:“新婚旅行去什么地方?”

“我们想去加拿大。”

“请一定也去中国!”

由于当时没有这个计划,我一时不知如何回答。这时,在场的日本的杂志社记者说:“新婚旅行请务必考虑也去中国。”

我赶紧回答说:“我们打算一旦有机会就去。”

一年后,应中日友好协会会长孙平化先生的邀请,我们去了北京和上海做新婚旅行。我做梦也没有想到我在上海能体验到上海式的婚礼。

我们先后去了北京和上海。我以前去过很多次上海,但我丈夫是第一次。

我们结束市内观光刚刚回到饭店,突然响起了震天的爆竹声。我以为有什么庆祝活动开始了,从车上下来刚走了两三步,有几个扛着摄像机的人从前面跑了过来。新闻记者也向这边跑过来。“哎呀!”我大吃一惊。不等我反应过来,已被围了起来。采访就这样开始了。人们围作一团向饭店的门口涌去,此时大厅里已有几百人在鼓掌欢迎我们,我一眼看见贴在饭店门口的“喜喜”字。这好像是在为我们准备举行婚礼。

人群中有住在饭店的客人,还有外国人。他们意识到要举行什么活动,都很兴奋。

大厅里面已经摆好了蛋糕,还做了用墨笔书写誓言的准备。我们穿着便装刚刚观光回来,就被宣布“婚礼现在开始!”

我因为多次来过上海,知道这是典型的上海人的做法,惊讶之中夹杂着喜悦。而我丈夫却只是吃惊。他还不习惯,感觉像腾云驾雾一样,对下面要进行什么内容,如何来应对,表现出一副全然不知所措的样子。我们被簇拥着走进了大厅。

首先,有人向我们俩献花,然后由我丈夫写结婚誓言并签名。面对着众多的摄像机,又从来没拿过毛笔,而且这节目可能向全国播放。他那一副尴尬的样子也影响到了在一旁的我。我们当时狼狈极了,不知道下一个动作应该怎么做。就这样,一个对我们来说空前绝后的盛大的上海式婚礼开始了。

签名的时候,不能只签名字,还必须写上一段话。我们对着一张足有一米长的、简直可以说不需要那么大的大纸不知道怎么办好。当时想还是只写上名字吧。来到内地,气量变大了,这里的毛笔也粗。而且字最能表现当时的心理,特别是使用毛笔。

他一边写,一边嘟囔着:“哎,好奇怪呀,手怎么不听使唤呢?”

这也难怪,人们围在四周,神秘兮兮地看着他,等着他动笔。这是上海的人们亲手为我们准备的情深意厚的婚礼。似乎几千万人的心情都集中在这个婚礼上了。

第一次受到这么多人的注目,他虽然把笔落到了纸上,但由于紧张和兴奋却不知道笔尖应向何处移动。在今天这种情况下,看来只能是写成什么样算什么样了。他似乎完全陶醉在这异常盛大的空间里。

接下来,是面对电视摄像机发表结婚誓言。我已经有过多次经历,在某种程度上已经习惯了面对镜头向中国的观众讲话。可是他连在日本都还没有过这样的经历,却突然要在中国做这样的事情。翻译大声地将我丈夫用日语讲的话翻译给在场的人们。

我已不记得他当时说了些什么。不过,在播放新闻的时候,播放了二三十秒钟他手舞足蹈的样子。与其说是手舞足蹈,不如说是惊慌失措更为恰当。

中国外交部的人守候在大厅的两侧。一般情况下,我们在北京是由北京外事办的人员陪同,在上海则是由上海外事办的人陪同。但是这次从北京跟到上海的还有外交部的人员。当时我并不知道,事后我在表示感谢时,他们告诉我说,因为上海的人很热情,他们担心出现混乱的场面。因为以前在上海曾出现过几乎酿成混乱的情况。所以我更加感谢他们的这种关照。据说上海曾通知北京,这边已经秘密地为我们准备了婚礼。当然,为了给我们一个惊喜,他们事前没有通知我们。这是地道的上海人的待客方式。

不让新婚夫妇轻松地度过初夜,也是这个地区独特的祝贺方式。据说还有这样的事,到了晚上,贺喜的客人都走了,终于等到了只有两个人在一起的甜蜜时刻,却突然发现床底下还藏着亲友,又被恶作剧地戏弄了一番。还有一些人一直躲在窗户底下。我能想象出夫妻俩大吃一惊的神情。这真是内地式的热烈奔放的做法。

上海人,只要你对他说一句“桑海宁”,就立刻能成为朋友。那种感觉就像说“江户仔”、“浪速仔”、“滨仔”一样。

“好了,到房间去吧。”有人催促说。本以为就我们两个人去,结果大家都跟了过来。像舞长龙一样,所有的人聚在走廊里,闹闹哄哄地说着话。当然,几位电视摄影师也跟了过来。

来到房间前面一看,门上贴着一个大大的、有将近50公分的“喜喜”字,由两个红红的像在燃烧似的“喜”字组成,这个字念“xi”。

推开房门一看,里面摆着漂亮的花,还有玩具熊猫,为我们贺喜的瓜果摆了满满一大桌子,几乎快放不下了,有花生、红鸡蛋、澄黄色的瓜。卧室、浴室的墙上、镜子上,到处都贴上了“喜喜”字。我心里实在佩服:连贴“喜喜”字都想得这样周到。这大概同日本婚礼的装饰品是一样的。

我本以为到此该结束了,正准备说几句感谢的话时,几十名新闻工作者一下子把桌子围了起来,摄像机拍个不停。

上海式婚礼中,有这样一个仪式,丈夫用茶匙舀起自己喜欢吃的贺喜点心,和新娘一起吃。他觉得两人不可能同时吃,所以想先让我吃,然后再放到自己的嘴里。但这是违反规则的,必须同时吃。茶匙和用来搅拌咖啡时用的勺子一样大小,因此很难同时吃到嘴里。朋友们欣赏着两个人为难的样子,愉快地表示祝贺:“一定要当着大家的面吃。”大家看着我们的样子起哄,十分快乐。这是一个像过节一样快乐的仪式。那么,选哪个点心呢?

丈夫开始选择,他每看到一个就像听到一个爆竹的炸响一样吓一跳。那每一个惊吓像爆竹一样接二连三地在他的心里炸响。终于他不知道应该去舀哪一个了,他一直摆脱不了自己是个银行职员的想法。

我对他说:“这里不是日本,请你忘记你是个银行职员。”

他不知所措他说:“唔,明白了。”然后像孩子似地用匙子舀起了三四个花生,我们两个人一起吃了。那情景如同看电影的一个场面。

大概是为了祈祷平安生子,有人还把像布娃娃一样的东西包起来从窗户外面扔进房间里或床上。

我害怕突然从哪儿冒出个人来,为了保险起见,我把床底下也检查了一遍。

上海人表达感情的方式通常都是爽快、大方的。

就连这闹洞房的时候,外交部的人也一直都在严密地注视着,以免出现混乱。这也是中国式的做法,它反映了中国的另一个侧面。

(摘自《“真由美”的世界》,中野良子著,中国青年出版社2002年8月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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