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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经意的文化旅游

2002-11-06 来源:中华读书报 赵强 我有话说
人们最想去的地方,其实是埋藏在心中的影子城。文化旅游作为旅游业界的新宠,正在飞速发展,它要营造的也许就是这样一些若有若无的影子城。而对旅游者本身来说,“我来了,我看到了”,“我被征服了”,也许便是一次成功的文化之旅的历程。去听、去看、去想、去怅惘,“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然而“昔人已乘黄鹤去,此地空余黄鹤楼”。

一个朋友刚刚从巴黎回来,没有带回什么新闻。他在那边留学二年,该玩的地方都玩过了,而感受最深的一件事情是:初到花都之时,慕名朝拜蒙马特山。在山路上遇到一个落魄的画家,一定要为他画一幅肖像,画好后,管他要200法郎。他觉得很不像自己,那个画家说,这是我心目中的你。于是他不但给了钱,而且把这幅不知道是好是坏的画挂在宿舍很久,直到磨损破旧。大家的第一反应仍然是觉得他被宰了。不过,也许这就是文化旅游的真谛,当你碰巧有这些钱,当你碰巧又被感动了,当你身处的环境正好是梵高、莫奈他们落魄时候徜徉的地方,当你看着山下的红磨坊人们正在纸醉金迷,山顶的圣心大教堂笼罩在薄薄的雾气之中,你于是做出了非常符合当下环境的一个选择,于是你就成为了此时此地风景的一个有机的组成部分。新加坡新建了一个名为“飞天”的造价高达2000多万人民币的酒廊,别出心裁地设计了高12米、宽5米、上下共有4层、分成20个冷藏格的酒塔,呈三面开放型面向酒廊大厅,可以存放大约1万瓶红酒、白酒和香槟酒。酒放得越高,就越名贵,最好的藏酒都放在酒塔的最高一层。客人点酒后,“酒仙子”由安装在酒塔顶端的升降机拉至半空,伴着曼妙的舞姿取酒送酒。飞天源自敦煌壁画,在酒廊里被进行文化重构,文化进入成本核算以后,价值和价格便因人而异。消费者有用钱包投票的权利,而拥有投票权的消费者往往不会去关注金钱本身。作为客人,无论你带着批判的眼光还是欣赏的态度,只要你支付了昂贵的酒单,你便不经意地投出了宝贵的一票。

文化逐渐成为当今世界疲软经济的一剂强心针,文化旅游则是文化经济药方的重要材料。韩国政府提出2002年是韩国文化旅游年,推出大大小小的民俗文化节。日本部分激进人士则筹划着推动《刑法》的修改,准备在东京大开赌场。记者描述道:位于新宿中心的东京都政府大楼17日晚灯火通明、人声鼎沸,模拟赌场活动正在此举行。当天参加的不仅有东京都知事石原慎太郎,还有不少国会议员和各地的知事或市长,加上旅游业界人士约有四五百人出席。此前,东京都政府还发表了一份“关于东京都城市型旅游资源的调查研究报告”,把赌场作为“新型旅游资源”隆重推出。在埃及复古了亚历山大图书馆之后,中国在埃及推出了中埃建交46年来第一个大型的“中国文化周”活动。文化的魅力正在大张旗鼓地席卷全球化的经济领域。

文化旅游也许并非刻意。在不经意之间,英国的“东方快车”已经运营了120年,大侦探波洛探案的场所如今被一家旅游公司作为豪华专列旅游项目经营着。被誉为“轮上宫殿”的东方快车专列有着高得惊人的票价,每年一次的横跨欧洲旅行,从伦敦去威尼斯乘坐“东方快车”的价格是大约2万多元人民币。“坦率地讲,‘东方快车’的定位就是为社会名流提供列车旅游服务。我们的服务对象是那些对生活方式有较高品味和追求的人士。虽然我们没有明确要求客人在列车上如何着装,但我们也提醒客人,在‘东方快车?上穿着如何正式、隆重也不过分。”业务经理的话语提示出文化旅游的品位和取向。文化从来不是廉价的面包,即使“老大嫁作商人妇”,仍要“犹抱琵琶半遮面”的。

文化,作为经济学意义上高附加值的商品,不经意之间走上了前台。所谓的物质需求和精神需求,从消费的角度来看无甚区别。作为个体,或是身在拉斯维加斯的赌场,或是穿着燕尾服坐上东方快车,或是游行在载歌载舞的节日街头,最好用不经意的心情去为自己的文化之旅买单,别嫌贵,更别觉得占了便宜。而刻意的征服和猎奇,无非一种另类的愚弄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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