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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细节与大是非

2003-04-02 来源:中华读书报 陈鲁民 我有话说
假如要从以下三个候选人中选择一位来造福人类,您会选择哪一位呢?先来对他们的基本条件作一些对比:

候选人A:笃信巫医和占卜家,偷养了两个情妇,嗜好吸烟喝酒;候选人B:曾经两次被赶出办公室,每天要到中午才起床,读大学时因吸食鸦片险些被开除,每晚都要喝一公升白兰地,烟不离手;候选人C:曾是国家战斗英雄,保持素食习惯,从不吸烟,不贪女色,只偶尔来点啤酒,年轻时没有做过什么违法的事,酷爱读书,懂艺术,有专著出版。

是不是觉得这些信息已经足够帮助你决定最佳人选了呢?千万不要以为这是个容易的抉择,现在让我们来揭晓答案,看看您选了谁?

候选人A是美国总统富兰克林·罗斯福,候选人B是英国首相温斯顿·丘吉尔,候选人C是德国法西斯元首阿道夫·希特勒。这个结果不知道是否会使您感到意外,天底下的事情就是这么怪,平素不拘细节,私生活有失检点,甚至颇像不良青年的罗斯福,却是世界反法西斯战线的统帅人物,连任三届美国总统;一身不良嗜好,烟棍加酒鬼的丘吉尔,成了二战期间拯救英国抗击法西斯的救星;而保持良好生活习惯,不贪酒色,多才多艺的希特勒,则是为人类带来最大灾难、导致几千万人死亡的法西斯元凶。

世界是复杂的,人也是复杂的,好人身上有缺点,坏人身上有优点。那么区分好人坏人的标准是什么呢?很难用几句话来说清楚,但一定不要简单化,公式化,脸谱化。电影电视上的正面角色,一定是浓眉大眼,身材魁梧,声若洪钟;反面人物则无不是贼眉鼠眼,委琐可恶,一脸烟容,一身毛病,一出场,不用介绍,连小孩子都能看出来:这是个坏蛋。现实生活中就不是这么回事了,衣冠楚楚的,可能是江洋大盗;正襟危坐在主席台上的局长主任,或许是贪官污吏;风度翩翩的绅士,可能心如蛇蝎;衣衫褴褛的穷人或许深怀博爱之心。

另外,就是要看大节,看大是大非。看这个人在历史上起什么作用,有什么贡献,是推动历史车轮前进,还是逆历史潮流而动。如果一个人,从细节到大节,都无可指责,十全十美,方方面面都是楷模,那自然最好,不过这种人似乎在地球上难找。那就不妨退而求其次,只要大节无损,大是大非上经得起检验,就值得肯定、就在历史上站得住脚,就像养了情妇的罗斯福和嗜酒如命的丘吉尔。

相反,像大魔头希特勒,尽管也确有不少小优点,小特长,但和他对人类造下的弥天大灾相比,根本就不值得一提。近年来,有人热衷于给那些历史罪人翻案,就是首先从生活细节上入手,挖掘他们身上的小优点、小特长,淡化其罪责,美化其形象,譬如秦桧对子女的慈爱之心,蔡京的独具一格书法,吴三桂对陈圆圆的痴情不改,汪精卫的仪表堂堂,即便这些都是真的,可是如果要选择一位来造福人类时,你敢投他一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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