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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原焦虑”与人类责任

2003-04-09 来源:中华读书报 本报特约记者 孙冬梅 张九雨 我有话说

左二:夏尔·雷奥波·马野人类进步基金会主席皮埃尔·卡蓝墨;左三:北京大学教授乐黛云

20世纪环境问题的尖锐化给固守象牙塔和故纸堆的思想界吹进了一股劲风。“哲学的环境转向”一时成了思想界的重要课题。在这个主课题下,哲学家罗尔思盾(Holmes Rolston,III)颇富洞见地提出了一系列关键问题:排除人类因素,生态系统是否具有内在价值?人类统治自然的合适方式是什么?我们对动物或濒危动物有没有责任?自然破坏到什么程度才能对穷人有利?最近,文学理论家布艾(Lawrence Buell)进一步指出,环境危机不仅仅是经济资源、公共健康和政治纷争的问题。环境主义的努力能否见效,最终并不依靠高科技,而是有赖于我们的“精神状态”。“人怎样诗意地栖息”?我们必须重新思考海德格尔的问题。近日,北京大学跨文化研究中心、中国文化书院、夏尔·雷奥波·马野人类进步基金会(FPH)在北京大学联合召开了“跨文化对话的回顾与前瞻国际研讨会”。会议就“环境危机与人类责任”展开了广泛而详尽的讨论,其中一个较为关心的问题是赵白生博士所提出的从人本主义向生态主义转向的问题。

乐黛云(北京大学跨文化研究中心主任、中文系教授)

从某种意义上讲,人类正在走向自己的灭亡,整个人类精神世界被严重压缩和变形,无论是人和自然、人和社会、人和人的关系全都被权力和利润的欲望所毒化。而这种危险性并不被所有制定政策的人所认识和掌握,他们的目标还是不断发展,不断开发,不断追求利润,不断增强这个不知道会驶向何方的列车的车速。这就不可避免地提出了一个全球性的伦理道德问题,即亟待调整的人与自然、人与社会以及人与人的关系问题,这也就是“建设一个负责、协力、多元的世界”所以成为今天许多人的行动指南的根本原因。

皮埃尔·卡蓝墨(Pierre Calame)(夏尔·雷奥波·马野人类进步基金会主席、新人文主义思想家)

环境与生态问题从根本意义上来说不只是一个简单的科学问题,它更是一种思想问题。人类和生物圈之间的关系,不仅仅是环境保护的问题,不仅仅是考虑到经济发展对环境破坏的问题,按照可持续发展来讲,也不仅仅只是一个在城市化建设中保护能源、绿地或水源的问题,而实际上是我们思维体系当中一个基本断层的问题,在我们的生产方式和社会管理上出现鸿沟的问题。也就是说,我们应意识到全人类都应该关注生活的质量和发展的权力。因此,如果我们仅仅关注于解决具体问题,那实际上是治标不治本。

我们当前需要关注的是一种思想转向的问题,我们需要找到一种新的思维方式,建立起一个多元的协力的世界。

王毅(中国科学院国情研究中心教授)

与20年前相比,环境问题无论在类型、结构还是区域上都发生了深刻的变化,出现了转型期的“复合型”资源环境问题,需要建立新型的环境与资源保护管理体制以及相应的制度安排。

新型的资源环境管理体制应加强对环境与资源保护的统一监管和部门间的协调,以解决职能交叉、多头管理、政企不分等问题。新型资源环境管理体制的特点是“统一、综合、协调、开放”,并通过建立统一监管机制、协调机制、综合决策机制和社会参与机制,确保管理体制的正常运转和目标的实现,从而比较完整地体现环境保护与可持续发展工作的统一性、综合性和协调性的要求。

赵白生(北京大学世界文学研究所常务副所长)

随着生态危机的全球化,“荒原焦虑”成了上个世纪和本世纪初的重要关注点。诗人艾略特说:“死树毫无阴凉,蟋蟀难解愁闷,枯石不带水声。”“我们唯一的健康就是疾病……整个地球都是我们的医院”。这些诗句早已不是什么耸人听闻的危言,而在地球上的许多地方业已或正在成为现实。毫无疑问,生态环境问题的背后有许多复杂的综合原因。如果从思想上找根源的话,我们不妨说长期存在的人本主义思潮在其中起到了一个不容低估的作用。

不可否认,在人类历史上人本主义有它不可磨灭的历史功绩。同时,在几百年的发展过程中,人本主义思想不断兼收并蓄,逐步演变成一种深入人心的主导意识形态。可是这种意识形态一旦脱离具体的历史语境而无限膨胀,就会给整个生态系统造成难以想象的灾难。因此,清理人本主义思潮十分必要。事实上,早在19世纪马克思就对人本主义的人性论进行了批判,并自觉地从生产方式、资本运行、阶级关系等方面入手来从事研究。法农则从第三世界的角度出发对欧洲的特产——人本主义——进行了清算。他认为,欧洲的人本主义和帝国主义是孪生兄弟。人本主义希冀看到同一性的欲望使得它到处扩张,在世界各地制造同一性。罗素认为:“国家冲突和阶级冲突困扰着我们这个世界,除非这两大根深蒂固的冲突得以解决,不可能指望人类可以回到理性思维的习惯。”可见,人本主义所宣扬的理性支柱多么不堪一击。生物学家厄伦费尔德则一针见血地指出“在这个反讽的时代,这是最具有讽刺意味的事:人本主义宣扬并称赞批判的智慧,可是当它自身最需要这一智慧时,它最终却没有能够运用这一智慧,通过衡量人与环境之间的互动得失,来评判人本主义自身的信仰。”他对人本主义的7条主要和次要假说进行了逐一反驳,其中包括“所有的问题都可以由人来解决”;“许多问题可以由技术解决”;“一些资源是无限的”;“人类文明必将幸存。”最后,厄伦费尔德问道:“人有没有准备好走出人本主义的藩篱?时代支持这样的变化吗?”

显然,我们需要一种新的“思想范式”,一种有别于“以人为本”的思想体系。这就是以“自然为本”的生态主义。生态主义强调互依多元共兴。“互依性”是前提。人本主义看重人的独立与尊严,生态主义则以人类与生物圈和非生物圈的相互依赖、相互滋润为出发点。生态主义尊重多元性,鼓励多元性的良性循环,而不提倡过分强调“人是万物之灵”的单边主义思维。共兴原则是生态主义的指归。只有人类与所有的生命都共同兴旺,生机勃勃,世界才不会濒危,人类才不至于成为自然界的异类———生态难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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