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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谈“正确”与“科学”

2003-06-25 来源:中华读书报 金立鑫 我有话说
江晓原先生的文章《再谈“正确”与“科学”》发表于《中华读书报》2003年5月28日,作者以及所提及的刘华杰的文章(“正确对于科学既不充分也非必要”,其实这是一个完全正确的陈述),混淆了几个基本概念,对此,我想将此问题提交学术界讨论。

江先生和刘先生的观点集中表现为:科学并非一定是正确的。二位的观点恐怕是因为他们并不区分“科学”和“科学理论”的差别而形成的。

目前我们还很难给名词性的“科学”下一个很准确的“种差+属”式的定义。如果我们承认科学不是一个客观的对象,那么科学应该是一种事物的属性。这种属性表现为一系列特征,如果说某一对象具有了某种属性,那么我们可以说,这属于科学,相反,如果某事物不具备某种属性,那么这就不属于科学。如果我们要衡量一门学科是否属于科学,用一般严格意义上的经验科学的标准来看,这门学科应该具备以下属性:1)它的研究对象是某类客观存在;2)有符合逻辑和能够实证的研究方法;3)有系统的解释模型。以下分别讨论。

根据1),科学家将神学等我们无法证明其研究对象是否客观存在的学科排除在科学之外(尽管世界上有神学院、佛学院,并且这些也有专业性质,并授予学位),甚至,也将数学、哲学和逻辑学排除在科学之外。由于数学、哲学、逻辑学的特殊性(不符合条件1,但是符合条件2和3),我们可以称之为“科学的基础”(或我们所称的“前科学”)。

科学最为本质的属性在于它的研究方法,通常情况下,我们判断一门学科是不是科学,主要的是看它的研究方法。科学的研究方法指的是其研究过程是可以操作的、可以重复的(可以验证的)。而且这些方法必然遵循科学的基础——数学和逻辑学的规则,并且将数学和逻辑学作为研究推演中最为重要的、最基本的方法。在这一点上我们说文学艺术不是科学,是因为任何文学艺术的创作过程都是个人的内心体验,这种内心体验不具有可操作性,也不可能量化,并且也不能重复。文学艺术最害怕的是重复,重复就不是艺术,艺术创作不能重复。因此,科学研究在方法上的最重要的特征就是:可操作性和可重复性。

科学的另一个基本特征是必须具有解释模型(如在某学科内建立起来的数学模型),也就是通常称之为“科学理论”的东西(在中国学术界“理论”和“科学”这两个词的使用已经泛滥成灾,由于过度的使用,这两个词的涵义已经在通常情况下被歪曲了)。科学的理论是用来解释对象的。解释对象为什么是这样的,而不是那样的,解释对象背后的深层的规律。

世界是唯一的客观存在。但是理论却多有不同。这是因为理论是对世界通过某种角度、途径和方法的抽象和归纳。由于归纳绝大部分都是不完全的,因此,理论具有“假设”的性质。此外,由于研究者个人研究背景的差异,理论也会呈现多种样态。如果我们限定在科学的范围内讨论问题,前提是这些理论都是遵循科学方法而得出的,那么我们就可以在某一特定时间域中说,不同的科学理论(假设或解释模型)之间没有对错之分,只有好坏之别。所谓没有对错之分是相对而言的。某一科学理论被证伪,新的理论代替了原有的理论,这是理论的进步,也是科学的进步。只有在这样的条件下,我们说,原有的、被证伪了的理论是错误的。

江晓原和刘华杰二位的观点跟我们的差别在于,江刘二位并不区分科学和科学理论这两个概念。认为科学也可能是错误的。而我们认为,科学无所谓错误,科学本身不存在错误的问题。讨论科学的正确还是错误,这是一个假命题。但是科学理论是否正确,是可以讨论的。并且一般而言,我们也不说某种科学理论是错误的(注意,除非这种理论不是通过我们前面所说的科学通常采用的研究方法得出来的——但是,这种“理论”在我们看来根本就不属于科学理论,不在我们的讨论范围之内),而通常我们说,这种理论(更好的说法是:这种解释模型——我已经开始讨厌使用“理论”这个词,这个词被滥用得太厉害了)的解释力比较强,那种理论的解释力比较弱。如此而已。除非在某理论被证伪的情况下,我们才可能说,这种理论错了(更好的说法是“陈旧”),已经有了新的更好的理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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