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批判与悲悯

2003-07-23 来源:中华读书报 张宗刚 我有话说
18万字的《玉米》,收录了青年作家毕飞宇的中篇三部曲《玉米》、《玉秀》、《玉秧》。全书于工笔勾勒中,彰显天马行空的气魄。人物心理的隐与显,人物行为的动与静,人物言语的直与曲,人物线条的浓与淡,人物轮廓的粗与细,写来皆恰到好处。毕飞宇的文本没有令人掩鼻的伪贵族气,他的叙事话语永远是朴实的,自在的,哀而不伤怨而不怒的。毕飞宇审视人性和历史,拷问时代和政治,目光温和而冷峻。这决定了他批判与悲悯交织的双重态度。

《玉米》三部曲通过讲述与权力得失相关的乡村女子的命运,揭示出在一个贫瘠时代,权力对人性的腐蚀。玉米的父亲王连方,身为王家庄村支书,为祸一方。父亲的荒唐,母亲的平庸无能,众姐妹的良莠不齐,使身为长女的玉米很快成为一家之主。人精般的玉米,沉着、冷静、工于心计,凡事处心积虑,仿佛高明的棋手,每一步都藏着杀着蓄着后势,其精明强干,殊不逊于大观园中的王熙凤。

王连方多行不义垮台后,两个女儿(玉秀、玉叶)在看电影时遭到村民报复性的轮奸,自此玉米一家的生活走向大滑坡。对于玉米,这种落差极强的生命体验,比起鲁迅式的从小康之家堕入贫困,或许更甚。虽居于乡村,文化程度有限,但在精神气质上,玉米算得上是一位知识分子,是乡村的精英;相比于众姐妹的麻木,她是高度敏感的,能够一叶落知天下秋。于是,在突如其来的变故面前,她恐惧了,颤栗了;她惟有当机立断,埋葬心底最后一抹彩虹,迅速选择与权力的媾合,以弥补父亲这个浪子带来的耻辱。玉米原本与前程看好的飞行员彭国梁相恋,但父亲的失势,妹妹的被辱,导致彭国梁釜底抽薪式的毁婚。玉米痛定思痛,毅然下嫁中年丧妻的公社革委会副主任郭家兴,把自身献于权力的祭坛。

玉秀漂亮、热情、机灵、特立独行;她不甘沉沦,试图抓住一切机会改变命运,以青春赌明天。这个热爱生命的女子,疏于理性,失于算计,导致了人生的步步失利。不过,在玉米诸姐妹中,玉秧毕竟是靠了自己的勤奋与努力走得最远的一个,昭示了一种新的方向和可能。在我看来,毕飞宇的文本不像熟透的红苹果,更像鲜亮的青苹果,带着一层淡淡绒毛挂满枝头;入口品尝,其味道则甘美与红苹果无异,只是外形不同而已。鲁迅当年评价台静农小说能够“将乡间的死生,泥土的气息,移在纸上”,这话用于毕飞宇同样合适。应该说,毕飞宇笔下的王家庄,与莫言的高密东北乡、苏童的枫杨树乡,庶几可同怀视之。而与红高粱、米一样,“玉米”,这一普通庄稼作物的名字,也因此获得了超乎本体的意义的延伸。

毕飞宇的小说,是天真的纯粹的,是安宁的舒展的;它们从未飘荡在云空,而是扎根于民间,立足于大地,充满美丽的忧伤,泥土的气息。上世纪90年代以降的新生代小说,固多可观,但人文的贫血、价值的失位、自我的复制、文化主题的虚伪与虚无,也势所难免。无疑,毕飞宇的创作富含激情、思想、终极关注、乌托邦等诸多80年代文学元素,力求超越生活表象,以更为高远更为本质化的形而上情怀,取代所谓血淋淋赤裸裸的原生态的真实观,从而与玩世不恭的“后现代”写作泥淖保持了自觉疏离。念及当下庞杂的文化语境,毕飞宇的择善固执,诚可敬佩。

(《玉米》,毕飞宇著,江苏文艺出版社2003年3月第一版,定价15.8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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