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nglish

到巴黎与米兰·昆德拉过招拿版权

2003-09-17 来源:中华读书报 本报记者 李鹏 我有话说

在今年的图书销售市场上,米兰·昆德拉作品中文版的出版可谓一道炫目的亮点。首批4本昆德拉作品(《被背叛的遗嘱》、《身份》、《雅克和他的主人》、《慢》)于4月9日正式向全国推出,在不到半个月的时间里,首印16.5万册新书全部批销一空。随后推出的《玩笑》《不朽》,每本首印数都达到10万册;最为人们熟知的名著《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开机印刷15万册,7月初问世后,在短短的一个月间竟然两次加印,累计印数达到25万。而到目前为止,7本昆德拉著作,总印数竟然接近80万册。

同时,在各地的书业销售排行榜上,米兰·昆德拉的作品更是全面飘红。在上海,昆德拉作品全部登上季风书园和上海书城图书排行榜,其中《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更是名列贝塔斯曼网上书店、卓越网上书店、国林风书店和旌旗网上书店畅销书排行榜第一名。米兰·昆德拉重新走红大江南北,已经成为当今人们广为议论的热门话题。

遥望昆德拉:敢问路在何方

人们最早知道这位捷克小说家是源于他的著名的小说《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这本书被引进到中国已经有些年头。1987年,作家韩少功推出第一个中译本,书名翻译为《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从那时起至今,米兰·昆德拉的作品在中国已“旅行”16年;如果算上李欧梵等学者更早的介绍,昆德拉走进中国读书界就将近20年了。但是在国内的出版界,引进昆德拉的作品版权一直都是一件相对来说比较困难的事情。其实在上海译文出版社此次出手之前,国内已经有众多的出版社看好昆德拉作品的市场前景。但在版权引进上都进展得不是很顺利。据有关方面报道,米兰·昆德拉曾经在作家出版社联系引进其作品的时候开出了这样的三个条件:补付我国在加入世界版权公约之前出版作品的版税;将某些小说删改的部分全部恢复;12%的版税。当时出于各方面的考虑,多数出版社最终还是放弃了。

签约:生命中不能承受之“繁”

根据协议,米兰·昆德拉的13部作品将全部被重新翻译推出,其内容包括小说、戏剧、随笔以及文艺论文等多种题材,涵盖了米兰·昆德拉除诗歌外的所有作品。能够突破长期以来困扰出版界的障碍,并且一次就签约13本之多,上海译文出版社的成绩无疑是令人瞩目的,但是个中甘苦,恐怕只有两赴巴黎拜会昆德拉本人,亲自将这批作品引进中国的上海译文出版社总编助理赵武平心里最清楚。

在第一次面见昆德拉之前,赵武平其实心里面也很忐忑,因为早在1985年7月,昆德拉就通过《纽约时报》传递出拒绝接受外界采访的消息,并且在很多场合多次表露出对于采访以及针对其作品的一些评论的反感。这让记者出身的赵武平感到有些不安。当时已经是赵武平第三次去巴黎了,但是他还是提前一天去了约会的地点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几经波折,赵武平终于见到了昆德拉本人。

他们之间的谈话在友好的闲谈中开始,但在接下来的切入正题交谈中,赵武平却充分领略到了昆德拉严谨的一面。因为他的严谨,对于自己的作品,即使是在出版之后,昆德拉也习惯于不厌其烦地修改;同样,也因为他的严谨,昆德拉曾经对一些新闻记者对于自己的言论和作品的误读极度愤慨,并做出了不接受任何采访的决定。因此,在所有版权引进的过程中,昆德拉对于译本的质量投入了格外的关注也就不足为奇了。

昆德拉对于自己的作品的被误读和删改一向是深恶痛绝的。因此对于很多没有经过他审阅或者多次转译的作品他都不认同。特别是有意无意的错译和删减,几乎让他不能容忍。他对美国出版商盗印的大肆肢解其作品的第一个英译本至今耿耿于怀。所以,在定居法国、法语有了一定造诣以后,昆德拉曾全力以赴,与他的法文译者一起全面修订了他的作品,并授权法国著名的伽里玛出版社出版法文定本。在对外转让版权的时候严格规定,一切以法文版本作为蓝本。而此次昆德拉对于译文社最重要的一个要求就是忠实于原著。

另外,昆德拉对于文字的计较,已经到了近乎于苛刻的程度,他认为作家是对自己的每个词负责的人。很多时候,他都会反复阅读自己作品译本,并且参与校对和修订。只要有细心的译者提问,无论问题大小,他都会耐心释疑。他不愿看到任何细节的错译。在他作品的伽里玛版本的版权页,都印有这样的一行文字:1985到1987年间,作者和译者合作修订译本。正式的翻译工作开始之后,他甚至要求出版社在翻译编辑出版的过程中能够随时跟他保持联系,在很多细节的处理上能够尊重他的意见。于是在版权合同签定之后一段时间,出版社与昆德拉几乎每天都有传真联系。对于一些细节的问题,昆德拉也坚持做到了给予迅速而简洁的回答。

更为特别的是,性格内敛的昆德拉不允许在中译本里出现任何形式的前言和后记,甚至对他的个人介绍,也只是一句话:米兰·昆德拉,1929年生于捷克斯洛伐克,1975年以来定居法国。这个可能让读者感到奇怪的细节,编辑却表示可以理解:因为对大多数关于自己的评论,无论褒贬,昆德拉都不能认同。所以13本书中,除了昆德拉本人为《雅克和他的主人》作的序外,其他12本书都没有中国人写作的前言后记。

对于此次引进,上海译文出版社自然也是下足了力气。这次翻译用的原书,全部都是从昆德拉家里拿出来,由他亲自指定的法文“定本”,包括《玩笑》、《好笑的爱》、《生活在别处》、《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等。《被背叛的遗嘱》等样书有昆德拉的最新手写修订,比法国版更新。内容上也补齐了以往中译本不恰当的删节,可以称得上是名副其实的“全译本”。出版社选择的译者都是我国最具声望的法国文学专家、教授和翻译家。其中的法国文学博士董强还曾听过昆德拉的课,是昆德拉的“中国弟子”。出版社还聘请曾为“三联”版《钱锺书集》和《陈寅恪集》作设计的香港资深设计师陆智昌为该书设计封面。甚至在定稿过程中,连所有译本的封面和字体都需经过昆德拉首肯。

中国加入《世界版权公约》之前,昆德拉的小说和文论在内地出版了大约10余种,这些译本都没有得到过昆德拉的授权,而且,基本上是从英文版转译的,很难保持作品的原汁原味。此次翻译,一方面依据的是昆德拉确定的法文版本,另一方面随着社会的进步,今天的翻译环境要比以前宽松很多,当初出于种种原因必须删改或作委婉处理的文字,今天则不用删改或处理了。因此,新的版本在最大程度上保持了昆德拉作品的原貌,这也是此次版权引进得以成功的一个重要的原因。

版权引进:学会游戏的规则

类似于昆德拉这类大师的作品,按照道理来说早就应该出现中译本了,但是一直到现在才在内地大规模地引进,这在很大程度上不能不说是国内出版界在版权引进尤其是国际图书的版权引进上意识不足,缺乏经验造成的。赵武平从自己的切身体会感觉到,现在国内相当多的出版社缺乏健全的版权引进机制,对于版权贸易的规则了解得过于肤浅。很多出版社都没有专门的版权部门,尤其是在一些引进作品比较少的出版社里面,即使有一些名义上的版权机构,在很大程度上也是一个空架子。随着中国加入世贸组织和国家有关部门对于版权监管力度的加强,很多地方文艺出版社甚至不再出版引进版权的作品。

谈及这次版权引进成功的关键因素,赵武平认为除了语言交流的优势之外,最关键的一点就在于上海译文出版社的整体运作显得非常专业和规范。也正是这一点在很大程度上打消了昆德拉的疑惑,从而放心地把自己的作品交给上海译文出版社。

据了解,一些出版社没有专门的版权经理,每个编辑室为了自己小部门的利益竞争,大家互相保密,让外国版权代理者感到极其麻烦,也增加了版权交易的运作难度。尽管如今有更多出版社认识到,应该加强版权引进,但具备出版翻译图书和版权贸易资格的出版社却十分有限。相当多的出版社没有外语编辑力量,更不具备同国外版权代理机构直接沟通的版权经验。因此,这也在很大程度上阻碍了一些国外图书版权的引进。

同时,在此次版权引进的过程中,对国外一些游戏潜规则的了解也帮了他大忙。据赵武平介绍,在举世瞩目的法兰克福书展上,真正的交易反而是在场外的,某些著名的饭店咖啡座或者酒吧,很容易就会成为某一个版权交易圈聚会的非正式场合,而相当多私下成交的“内部交易”,往往是在这些圈外人陌生的地点成交。“整个法兰克福就是一个酒会”,到了法兰克福只在书展场内转悠,而从来没有参加过任何场外聚会,大概不能说是已经真正洞悉书展的游戏规则。据说,不同的圈子聚会的饭店和酒吧都是固定的,而每年前往聚会的人们大多也是老面孔,他们肯定都是在同一时间赶到同一个地方。文学、艺术、旅游和儿童,凡是能够自成门户的门类,相关的出版商和代理人,都会遵守“人以群分”的原则,自动找到不同的“老地点”。

而在正式的交易中,“老朋友”的帮忙更是必不可少,凡是日常与自己有业务沟通来往的重要国外出版商或者代理人,只要有可能就争取创造见面机会,以期增进相互了解和信任,在版权竞争过程中占取优势。所以广交朋友,多加沟通,往往是参展老手永远不会疏忽的要则。很多时候,因为事先准备欠缺,临时产生购买某个作家版权的需求,但又不知道版权归属,资深版权代理人朋友的指点就显得尤为重要。在接触昆德拉之前,赵武平曾在欧洲最有影响的苏尔坎普出版社版权部短期工作,他更是因了德国和法国同行的鼎力相助,才联系上米兰·昆德拉的夫人薇拉,为日后顺利取得这位世人瞩目的大作家全部作品的中文版权做了重要铺垫。

昆德拉对于文字的计较,已经到了一个近乎于苛刻的程度,他认为作家是对自己的每个词负责的人。很多时候,他都会反复阅读自己作品译本,并且参与校对和修订。

正式的翻译工作开始之后,他甚至要求出版社在翻译编辑出版的过程中能够随时跟他保持联系,在很多细节的处理上能够尊重他的意见。于是在版权合同签定之后一段时间,出版社与昆德拉几乎每天都有传真联系。对于一些细节的问题,昆德拉也坚持做到了迅速而简洁的回答。

在法兰克福书展上,真正的交易反而是在场外的,某些著名的饭店咖啡座或者酒吧,很容易就会成为某一个版权交易圈聚会的非正式场合,而相当多私下成交的“内部交易”,“整个法兰克福就是一个酒会”,到了法兰克福只在书展场内转悠,而从来没有参加过任何场外聚会。

不同的圈子聚会的饭店和酒吧都是固定的,而每年前往聚会的人们大多也是老面孔,他们肯定都是在同一时间赶到同一个地方。文学、艺术、旅游和儿童,凡是能够自成门户的门类,相关的出版商和代理人,都会遵守“人以群分”的原则,自动找到不同的“老地点”。

手机光明网

光明网版权所有

光明日报社概况 | 关于光明网 | 报网动态 | 联系我们 | 法律声明 | 光明网邮箱 | 网站地图

光明网版权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