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nglish

“心不在焉”的人

2003-10-22 来源:中华读书报 易彬 我有话说
卡夫卡这个自称“这里没有一个人能完全理解我”(1915年日记)的“孤独者”,一生写过很多微型小说。它们有的在他生前就曾公开发表过,有的则记录在他的“笔记本”上,由挚友勃罗德整理出版。在这些小说中,两个异常短小的东西饶有趣味:一个是《少女的羞涩》、一个是《心不在焉地向外眺望》。

《少女的羞涩》是这样写的:

一辆金色的车子的轮子在滚动,在石子路上嘎嘎叫着停了下来。一位姑娘想要下来,她的脚已经踏在踏板上了,这时她看见了我,便又缩回车里。 这是一个一晃而过的瞬间。在这一瞬间里,卡夫卡将一位不相识的姑娘的、很可能无意的举动归为“我”的缘故。这个“我”显然是过于的敏感了,从这段文字中,我们甚至能察觉:那站在原地的“我”在那一瞬间的尴尬。

相比之下,《心不在焉地向外眺望》稍长一些,敏感点,或者说情绪品质,也有所不同:在眼下正在迅速降临的这些春日里,我们将做些什么呢?今天清早,天空灰蒙蒙的,可是,如果你现在走到窗子旁边,你就会大吃一惊,并把你的面颊靠到窗子的把手上。 在窗子下面,你看到显然已经开始下沉的太阳把自己的光投射到那个天真无邪的姑娘的脸上,她不慌不忙地走着,不时回头看看,与此同时,你还看到一个男子在她身后快步赶来,用自己的影子遮住她的脸。

然后,这男子从她身旁走了过去,于是,这女孩的脸庞又重新明亮起来。

大吃一惊,并把面颊靠到窗子的把手上,这种动作所涉及的情绪是忧惧,只有忧惧的人才会如此反应。一个人无所事事地在窗口“眺望”,看见一个姑娘和一个男人,一种可怕的感受占据了这个人的头脑:姑娘是弱小的,男子是强大的;弱小的是纯洁的,强大的是邪恶的;邪恶总是要毁坏纯洁。姑娘“不时回头看看”,男子“在她身后快步赶来”。当男子(强大的邪恶)从姑娘(弱小的纯洁)身边经过,他的阴影在那一瞬间就要覆盖姑娘时,这个人发现他的感受是错误的:男子与姑娘的相遇只是一种偶然的相遇,他们之间没有任何关系,男子像快步赶上来一样又快步走了过去,姑娘像男子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脸庞又重新明亮起来”。这位观望的男子该轻松了,可说不定,他更加紧张呢。一个表面心不在焉的人,也许内心里却充满了紧张。

《少女的羞涩》和《心不在焉地向外眺望》只是卡夫卡两个非常微小的篇什。它们太微小了,可看作是一个更长篇什中的片断。事实上,在更长的篇什,如《城堡》、《审判》中,充满了这样敏感的细节。这充分表明了一个事实:一个孤独的心灵的敏感并不是一闪而过的。

手机光明网

光明网版权所有

光明日报社概况 | 关于光明网 | 报网动态 | 联系我们 | 法律声明 | 光明网邮箱 | 网站地图

光明网版权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