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触摸文学的全部梦想

2003-10-22 来源:中华读书报 高维生 我有话说
一年前,张炜在谈及他的长篇小说《能不忆蜀葵》时曾说过:“《能不忆蜀葵》使我隐约摸到了文学的梦想,但不是梦想的全部,而是梦想的边缘。”这句话于沉静中暗含着一股强劲的内力:隐语般的自我总结,但是意犹未尽。

一年后的长篇新作《丑行或浪漫》由云南人民出版社和《大家》杂志共同推出,立刻在读书界和评论界引起一阵兴奋。《人民日报》、《中国青年报》、《文艺报》、《文汇读书周报》、《文学报》、《中国文化报》、《南方周末》、《中国图书商报》、《中华读书报》、《羊城晚报》、《齐鲁晚报》、《燕赵都市报》、《中国书报刊博览》等国内一百余家报刊发表了评论文章,一致认为《丑行或浪漫》是作家本人从事文学创作30多年来最成熟厚重的作品之一,其语言所渗透出的强烈饱满的诗性,艺术探索上的先锋气质,强大的社会伦理内涵,不论对作者本人的全部创作实践,还是对当代文坛,都是难得的一次重要收获。

著名评论家雷达说:“这是一部写爱的热烈和恨的残酷的书,既写昨天,也写今天,但写昨天也是为了写今天;这是一部清新澄澈的书,包含着当代人精神救赎的复杂内涵;这是一部突出大地神秘的书,摒弃了农业文明的乌托邦神话;这是一部情节相对单纯的书,但在故事的舞台上却盛满了精妙的细节,丰盈的意象,饱含新鲜汁液的语言,仿佛有一种魔力在吸引人读下去。”对作者持续的创造力,雷达表示赞佩,并认为作家一个最大的特点或说优势,就是不重复自己。青年批评家宫达认为:“这是我们这个时期绝妙的一部作品,它的精确生动以及特异的文笔和思路都是惊人的,对作者来说,堪称绝唱。这是一次心醉神迷的阅读。”严锋说:“很久没有享用如此丰盛的文学大餐了。什么时候、哪一部小说还能让我们激动,让我们燥热,让我们整夜不眠?阅读《丑行或浪漫》,就属于那种时刻之一,我们重新双手合十,感谢上苍,或者说,感谢文学。”

在此要特别指出的是,张炜的语言感觉,即他对句子的语感、节奏、韵律、字与词运用的匠心和表达的精微准确上,在中国当代作家中少有出其右者。《丑行或浪漫》更把他的这一优长推向了极致。我们难以找到这样的率性自由又是紧紧吸引人撩拨人的味蕾的文字。登州方言在书中呈现谜一样的力量,它让人在一连串的“哩”、“啊嘿”中有了深长的醺意,最后不得不陶醉其中。可以说它比《古船》更深入艺术和生活的人性的内层,比《九月寓言》更多人生的深度和语言的张力,更显现出经验和感情的力量。通篇给人辉煌灿烂的感觉,那些细节,语言,迷人的粘性,场面和趣味,让人不敢预设作家本人会在同一条艺术探索之路上超越它。登州方言不是传统意义上的“乡土”语言,而是一种极富艺术表现力的语言,它具有半文方式的简洁紧凑、微言大意,并且语义丰富,如大量使用转义、借义、假义甚至歧义。当它与现代通行语言相遇时,立刻如孔雀开屏般展示出斑斓的色彩。评论家张新颖说:“《丑行或浪漫》叙写一个女人在山川田野间流浪奔跑的生命传奇,登州方言从头到尾伴随着人物的说话、思想和行为。在现代小说中,登州方言这样酣畅淋漓地展现自己,大概还是第一次。我和我的学生们讨论这本书的时候,问他们:你们读得懂里面的方言吗?他们和我的感觉不太一样,可是这些南方的孩子们不仅读得懂,而且觉得‘震撼’。”

著名评论家陈思和说:“《丑行或浪漫》是一曲现代民间叙事诗,流浪女蜜蜡身上交替着两股力量的冲击:一股是外界的邪恶势力不断把她逼向流亡与犯罪,另一股则是她内在的冲动,推动她浪迹天涯寻找心灵与肉体的自由自在……你可以说她的行径是‘丑行’,也可以说,这是发自生命根柢的浪漫。”陈晓明总结说:“这是一次绝望的追问,所有的爱、真、善、美,现在只存在这个丰硕的肉体里—这个来自乡村的历经磨难的肉体,张炜带着爱欲反复书写的身体,这就是爱之永驻的完美肉身。真是丰饶啊,这距离自然人本主义只有一步之遥了。智慧的张炜,让这个大地之母不会生育,但却会书写。她在书写什么?这是一个谜,这是张炜的理想主义之谜。”评论家汪政写道:“刘蜜蜡在流浪中频繁地更换语言,她发现语言可以将自己隐藏起来,驳杂的语言如同迷彩服一样使她逃脱了一次又一次劫难,但在她的心中,只有登州的方言依然如神灵如清泉,那是她生命不竭的精神之根。小说的最后,当她终于找到了自己的早年的恋人铜娃并开始新的生活时,她最初的建议就是‘让我们从今个起改说登州话吧’。登州方言连同那清清芦青河、飘着南瓜香的乡村故园一同构成了他们心中永远的乐土。”评论家王兆胜说:“蜜蜡是一个被苦难培成的真美的化身,人类只有在这种力量面前才有存在下去的希望、理由及其意义。这在张炜之前的许多作家是少有人能做到的,他们即使关爱柔弱者也多是‘同情’与‘批判’,鲁迅笔下的孔乙己和郁达夫笔下的零余者都是这样—这些形象给人更多的不是超越意向与凤凰涅?,而是无尽的黑暗、苦难与忧伤。在柔弱之中包含更多人道与人性的内容固然重要,但审美和哲学地看待柔弱更为重要,这是张炜超越许多作家的地方。”

经典小说的特征,往往是既单纯又复杂。如果一言以蔽之,全书可看成一个女人逃婚与寻爱的传奇经历。主人公刘蜜蜡是一位健康丰腴的农村姑娘,她多欲、多情,屈从内心的欲望却又20年矢志不渝地追求真情,热爱知识、执拗地抗暴抗恶,不惜惩罚地一次次奔逃直到手刃恶人成为驾驭自己命运的“奔跑女神”。本书通过刘蜜蜡的一路奔逃为载体,给我们展示了色彩斑斓、神秘混沌的民间世界:通篇在金灿灿热腾腾的南瓜饼的氛围中,散发出烤人的热量和逼人的光。乡村奥秘人性之谜街巷私情男女心曲,强霸依附跟随屈迎更有淫荡,最有趣最吸目光的俚俗故事,都一并在这本半乡半城的小说中囊括一尽。这一次,张炜触摸到了文学的全部梦想吗?

张炜的这本力作让人不得不思考,现在创作上的文学“瓶颈”应该怎样突破。书中的民间是真正的“民间”,却没有一点目前流行的“江湖气”。而《丑行或浪漫》既有很强烈的民间气质,又保持了极纯粹的雅文学精髓。这二者的结合应是《丑行或浪漫》的重要成就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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