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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思杰、狄先生和处女情结

2003-11-12 来源:中华读书报  我有话说
费米娜奖继前几年被旅法华裔作家程抱一的《天一言》夺得后,2003年再一次被中国作家获得,获奖小说是戴思杰的《狄先生的情结》(Le Complexe de Di,伽里玛出版社)。中国读者在今年刚刚读到他的上一部小说《巴尔扎克与中国小裁缝》中译本之后不到数月,就得到了戴思杰的小说新作获奖的好消息。

《狄先生的情结》的主人公是一个叫莫的男子,他长期在法国生活,以精神分析为职业,自称是弗洛伊德的门徒。莫在2000年回到了中国,回到了他的故乡四川成都,来营救他的女朋友胡灿,被他称作“古月火山”的大学女同学,如今因为把所谓“警察打人”的照片卖给外国人而涉嫌间谍罪并且被捕了的老处女。在与审判此案件的有“处女情结”的法官狄建国打交道时,尤其是在寻找一个“处女”以贿赂那个不爱金不爱银、只爱睡处女的狄先生的历险中,他像西班牙骑士小说中的堂吉诃德那样经历了各种各样的奇遇:他在火车上本来想跟一个打工妹调情,却被她骗走了行李;他去找狄法官,却被一个假的狄法官揍了一通;他为一个外号叫“撒切尔夫人”的市场女管理员算命,不料这个已经有了孙子的老太太竟然爱上了他,向他求婚;狄因为打了三天三夜的麻将而发病“暴死”,但尸体运到殡葬所之后,又在停尸房中整容时突然“还魂”,不仅试图强暴女殡葬工,还打伤了他;他被“复活”的狄法官打伤后身穿殡葬所的工作服,雨夜去了女殡葬工(她也是他的邻居)的家,最后跟还是处女的她做了爱;他好不容易大海捞针似地找到了处女王小路,而且她也答应当诱饵去勾引狄先生,但在半路上出了车祸;他们与专门抢劫的车匪路霸展开了车战,最后劫匪听说他是法国人,竟宽容地放了他们;王小路腿断了,医生说要两个月才能医治好,但一个熊猫观察所的拣粪人(老中医)用草药十天就把她的腿给治好了……

在历险途中,这个早已经西方化了的莫亲眼看到了世纪转折期的中国社会的种种弊端:各种价值观念在他的故乡混杂在一起,互相纠缠,互相影响:正统的、顽固的思想、传统的封建迷信、疯狂的自由主义、盲目的金钱至上、可恶的惟利是图。到最后,莫不但没有用那个已经被他认作干女儿的“处女”王小路贿赂成狄先生,反倒被王小路骗了钱之后甩了。

小说结尾时,莫才发现,他所做的一切,原来都在寻找自己早已失去的爱情,而身为精神分析学家的他,对自己的梦,居然无法作出正确的解释。

所谓的“狄先生的情结”,是一种“处女情结”,它起源于道教的某种修身养性之法,即希望通过与处女发生性关系,炼成一种超自然的精神和肉体状态。主人公莫的情爱,也正是通过与四个处女的交往,达到对弗洛伊德学说的某种更深刻的认识,第一个是下了大狱的“古月火山”,第二个是跟他发生了性关系的邻居殡葬女工,第三个是比他更年轻但更狡猾的王小路,最后一个是小说结尾时才出场的农村姑娘,而被王小路骗得迷迷糊糊的莫还不知道最后的这一位究竟是不是处女。

小说大量地展示了现代中国社会的众生相,尤其是落后、愚昧、阴暗的一面,这无疑反映了作者戴思杰在接受了西方文化和西方主流价值观之后,对中国社会发展中的弊端和中国人文化传统上的陋习的批评态度,应该属于“恨铁不成钢”的感觉。当然,创作小说时,作者心目中把法国人视为主要读者的定位,也规定了该小说在题材把握上、素材取舍上,有着在一般中国读者看来属于另类的方式。

从小说形式来看,比起作者的第一部小说《巴尔扎克与中国小裁缝》来,《狄先生的情结》在小说结构上无疑更为复杂,更为巧妙,文笔更为成熟,更为丰富,语言也更为饱满,明显借鉴了西方小说的各种手法。从这一点说,《狄先生的情结》写得比《巴尔扎克与中国小裁缝》要好。但是从题材把握的力度上,从留在字里行间的创作激情上,则还是《巴尔扎克与中国小裁缝》更胜一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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