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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窥日本禁书的捷径

2003-11-12 来源:中华读书报 ■完颜绍元 我有话说
性与政治,看似两个风马牛不相及的概念,审视这一话题有一条终南捷径,这就是《日本禁书百影》。

本书以日本近现代史上,国家通过行政或法律手段,对于被认定为“不良”出版物进行各种方式之干预的活动为基本线索,由号称“明治禁书第一例”,即《讽歌新闻》遭禁事件开头,按时间顺序,介绍了近百种被禁书刊的内容及相关情况,而且均配有清晰的彩色书影。据编著者称,如何既保证公民的言论和出版自由,又有效地遏制不良出版物,是现代社会必须解决的问题,所以日本近现代出版史上的禁书活动,也许能提供一些研究和思考的资料。而从其别致的版式设计和精美的印制装帧来揣度,应该还含有向美术界人士及另类文化读者群提供鉴赏与收藏资源的考虑吧。

然而在笔者看来,本书倒更像是性与政治之相互关系的绝妙诠释。盖所谓日本近现代史,扣除战后以来一段,基本的时代底蕴,就是沿着明治维新所确立的“皇国体制”日趋法西斯化,而触犯文化统治遭遇查禁的书刊,固然也可分解出种种理由,但基本不出性和政治两类。未知是否出自编著者的设计,我粗略统计一下,收入《百影》的品种比例也正巧是对开,即性与政治各占禁书目录之半壁江山。

客观地说,性在传统的日本文化艺术中,原本就不是一个过分拘谨的话题,具有挑逗性欲意味的“春画”创作,可以追溯到平安后期;德川时代的色情文学则是上流社会的隐秘嗜好。不过若把视觉放到前述的这一特定的历史时段,就是要求把人们的一切思维方式,价值观念与情趣爱好,都纳入官方划定的“皇国体制”,以实现“强制的同质化”的时代来观察,出版物中色情之如此露骨而泛滥,委实有点令人不解。

这个困惑,东洋评论家倒是解说过,原来色情文化亦是政治抗议的手段之一,当人们丧失政治言论乃至用自己的脑袋进行思考的自由时,猥淫的色情便带上了原先所没有的颠覆性质,可资证明的个案,在这本书中就有多例,如黄石文书刊行会出版的《梦判断与梦的研究》等,兼备“冒渎皇室”和“有伤风化”的双重罪名遭禁,因知性可碰撞政治的说法不无道理。事实是,二次大战后的日本出版史上,有关性的公案依然连续不断,包括最著名的所谓“三大性表现审判”,在这本《日本禁书百影》中,也有涉及。无论何时何地,只要有禁书之剑,大抵多具政治箝制与“道理维护”的双刃,惟锋利的快口总是在政治一边。仍以本书所举为例,文艺春秋社的《青年之国》等歌颂侵华的作品,尽管基本立场与“皇军”并无二致,也因有所触忌而遭查禁。相反,像《艺术市场》这类涉性书刊,倒是只要删除某些段落后,便可继续发行以至再接再厉的。万马齐喑和准风月谈的相得益彰,奥妙便在于斯。 (《日本禁书百影》,顾静编著,上海书店出版社2003年7月第1版,25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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