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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盎格鲁势力范围”的世纪?

2005-01-05 来源:中华读书报  我有话说
上月中旬,张隆溪教授在北大做报告,提问者络绎不绝,主持人忙说“到此为止,因为张老师还要进城”。这“进城”两字,博得哄堂大笑。现在的北京,城的范围在急剧扩大,把位于四、五环之间的燕园看作城外已不合时宜,虽然人们传说在老清华时期钱锺书先生由城内坐黄包车回校能把刚买的一车书看完。热衷“后学”的理论家们
也许可以把同学们的笑作为后现代社会的“外延无限扩大”和“中心土崩瓦解”的又一例证。诚然,本处于边缘或干脆是“他者”地位的客体现都挤到了中心,或至少是入了围,而经典的中心却并不一定被看好。这有点像叶芝所谓:“盘旋盘旋在渐渐开阔的旋锥中,/猎鹰再听不见驯鹰人的呼声;/万物崩散,中心难再维系;/世界上遍布着一派狼籍(傅浩译)当然,肯定有许多人不同意“狼籍”或“无政府”(原文一般译为后者)的提法,恰如北京城市在扩大,但并不影响它有个长期不变的中心;曾有规划专家提议将行政中心迁至通州,结果认真考虑的人并不多。

热衷提倡“中心”的人(有人把他们称为“新保守主义分子”)现在又冒出一个,就是美国人贝内特(JamesC.Bennett)。他最近出版了《盎格鲁势力范围的挑战―――为什么英语国家将在21世纪独领风骚》,雄心勃勃地宣称:“19世纪无疑是大不列颠的世纪。20世纪是美国的世纪。……21世纪将是盎格鲁势力范围(TheAnglosphere)的世纪。”按作者的定义,盎格鲁势力范围指的那批人不仅要使用英语,而且要同享一种“热爱自由、高度互信的文化”。而作为保证的是这样的一种价值体系:议会民主、尊重人权的宪法以及习惯法的司法体系。其实,明眼人一看即知这就是近现代以来英国的政体。作者认为历史证明这种体制能更好地接受工业革命的挑战,未来也同样会证明它能“面对并征服‘奇点’的挑战”。“奇点”是作者借用的一个术语,指的是由于一大批科技和社会革命同时发生并相互渗透作用,由此引发前所未见的剧烈的震荡。根据他的标准,有幸被列入“盎格鲁势力范围”的国家除了英美外,还有澳大利亚、新西兰、南非、印度、巴基斯坦以及加勒比的英语国家。一向被认为是重要英语国家的加拿大居然被排除在这个势力范围之外,这显然不是作者的疏忽,大致是因为他不能容忍其国内还有个讲法语的魁北克省吧。

不管贝内特如何滔滔不绝,其实他说的无非就是讲英语的世界构成了一种文化、一种价值观,英国(当然他也不断地攀附上美国)是其榜样,而这个榜样将是本世纪人类社会的标准。虽然他说“盎格鲁势力范围”如同网络一样是个“颠覆中心的共同体”,没有“强制的机制”,但谁不知道其司马昭之心:一边在拼凑一个“中心”,哪怕它是个除了英语之外的大杂烩,就如同美国在伊拉克拼凑盟军以表示其合法性;一边借着“出于蓝而胜于蓝”的美国势力来推行其“强制的机制”。文化、价值观无非是个幌子,一己私利才是真谛!

作者指出他的这些说法并非为了让自己盲目乐观,而是在道出一个事实。其实,顺着贝内特理论的线索,我们同样知道这样一个事实:以那个岛国的语言与意识形态为模范的所谓“势力范围”正在偏狭地把欧洲文化圈、汉文化圈以及伊斯兰文化圈等等人类文明的几大中心都圈在了外头,一个一直在标榜“兼收并蓄和宽容文化”的盎格鲁 美利坚势力范围(其他无非是些仅有统计学意义的陪衬)正在向以色列学习修建隔离墙,目的不仅在自我防卫,更多的是殖民占领,以建立一个排他性的世界秩序。

从文化、价值观,我想到了语言。赵毅衡有篇《如何打倒英语帝国主义》,他预测“英语帝国”在21世纪只会更加扩大。他问“是搭车,还是挡车?”他的回答是:“应该挡车,因为任何既成体制,都必须严格批判,任何‘世界潮流浩浩荡荡’,都必须加以阻滞,不然必定会酿成灾祸。”我很赞同他说的“必须提出多元文化并存,来对付‘同化一切非我文化’的趋势”。其实,处于文化核心地位的语言、价值观、制度更应如此,而关心文化进步的知识分子必须承担这个职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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