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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恨水的“补白”

2005-01-19 来源:中华读书报  我有话说

《绿了芭蕉》 张恨水著江苏文艺出版社2005年1月出版

用数字来总结人的一生,很多时候会吓人一跳,比如抽过多

少烟,睡过多少觉,产生多少吨废物―――但不过是世上走一遭的印迹罢了,大多是无聊的。可是对于作家来说,数字却是一个硬指标,高产已是异秉,高产又高质量,那就令人叹为观止了。比如张恨水,最近看到一组关于他的数字:40年办报生涯,一生写小说三千万字,散文四百万字,曾同时在十家报纸上开辟长篇小说连载专栏。估计网上的“码字疯”也会自叹不如。

小说我们是熟悉的,曾经的“鸳鸯蝴蝶”从文字里飞出来变成了炙手可热的影视剧明星,近一个世纪的光阴不但没有减损张恨水的光芒,反而使得他更炙手可热。可散文却很陌生,江苏文艺出版社最近从他的四百万言中编选出一本《绿了芭蕉》,为读者打开了解张恨水的另一扇窗户。

关于散文,张恨水是这样说的,“那是因为我职业关系每日必在报载上若干字,急就章的东西应个景儿而已,有时简直是补白作用,因之毫无统计,只当下了字纸篓”。夜深了,所有的新闻稿件都来了,刚写就的两千字连载墨痕未干。《新民报》的版快拼好了,却缺那么三五百字。张恨水忙了半个晚上,这时有些渴了,看着缸里的“毫无陪衬”的重庆沱茶,便想起在南京夫子庙茶馆吃早茶的各种趣味,不觉黯然。略一沉吟,重新铺纸抬笔,挥就一篇《碗底有沧桑》,算是第二天报纸的“补白”―――张恨水的散文,大都是这么来的吧。办了40年报纸,从芜湖到北京到上海到南京再到重庆,从《益世报》转战《世界晚报》,从《世界日报》到《新闻报》再到《申报》、《新民报》,张恨水就像一枝民国的报界奇葩,开到哪家报社,报纸就会成为风景―――这简直堪称中国报业史和文学史的一大奇迹。写小说是主业,写散文不过是换换手歇歇气:家长里短,奇闻异趣,书里书外,上下古今,都能入文。篇幅很短小,典型的“补白”体,刹那的思绪或者怀想,简短的街景和旅途,寥寥几笔,就像窄巷里的一个轻倩转身,转过去就是模糊的背影。

张恨水的散文,文字与性情都是一流―――有这样的文人撑着,那时候的报纸副刊真是有福啊。全书共分7辑:两都散记、山窗读画、屐痕踪影、广幽梦影、旅京札记、信口开河、煮字生涯等。张恨水文白皆用,文得好,白得也好,文白两者都出入自如。上个世纪40年代,张恨水在重庆办《新民报》,在“报屁股”载了许多关于北京和南京的旧事,被辑成“两都散记”:“白门之杨柳”,“日暮过秦淮”,“翠拂行人首”,“秋意侵城北”,“乱苇隐寒塘”,“听鸦叹夕阳”……单看这些题目,每一句都是一副意境悠远的水墨画,更是写绝两个城市的神韵。我独喜欢“山窗读画”一辑,均用文言写成,记的是张恨水一家在重庆时期的生活琐事,冲淡平和,意境高超,完全是中国传统文人的作派与性情。有意思的是张恨水的种种嗜好,比如他不嗜水果,而酷爱供之,喜欢踏雪,好听虫声,喜野花,爱盆景,都是平常百姓的雅趣,算是舞文弄墨之余的“补白”。张恨水玩菊是出了名的,他说:玩菊有三点,不要临时去收买,不要贱种,不要接枝。这让我想到他在另一篇文章《我的小说过程》中所写:我作小说,没有其他长处,就是不作淫声,也不作飞斩人头的事。

一生码了那么多字,也不过是规规矩矩作文,踏踏实实生活。张恨水说了一句大实话:我虽然现在天天发表文字,却只有两个目的,其一是混饭,其二是消遣。混饭是为职业,消遣是为兴趣―――这就是张恨水先生的人生“补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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