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nglish

蒋方舟和她的另类历史

2005-01-19 来源:中华读书报  我有话说

《邪童正史》 蒋方舟著 天津人民出版社2005年1月出版

从纯粹语法意义上来看这本书的名字―――《邪童正史》,可以得

出两种解释:一,偏正结构,邪童写的历史,重点在“史”;二,主谓结构,邪童书写历史,重点在“人”―――邪童身上。

我偏向于后者。在阅读这本书的时候,我把大部分注意力放在了作者身上,因为作者是蒋方舟,因为她到今年只有15岁,因为她已经出了6本书、写了无数的文字,因为大家叫她天才,因为……不用再列举原因了,这些就已经够让读者对这本书和作者产生了强烈的兴趣了。

读蒋方舟的文字,脑子里始终有那么一根筋抻着:就是想看看如此低龄的“小”女作家这次又说出了什么惊世骇俗的“妙语”。蒋方舟曾正经八百地告诉世人,她最不喜欢别人称呼自己“少年作家”,说那“是对我的不尊敬,这样的称呼就像是把学生分成小学生、中学生、大学生一样,是看不起我,以为我在儿戏。其实我写作是很认真的”。但即便作者做了如此严正声明,我仍难以摆脱“小作家”这个根深蒂固的情结。“蒋方舟”这三个字成了横亘在我和她的文字之间的鸿沟。以至于提到《邪童正史》就不得不先花费大量笔墨来说说这个人。

用蒋方舟的话来概括自己就是:“自负、迷迷糊糊、正在长高的女孩子”。想起去年五一在去烟台的火车上遇见的一个女孩,也就是十一、二岁,拉着我兴趣盎然地大侃马尔克斯、金陵十二钗、日本漫画、减肥塑身……思维跳跃得令我只有招架之力。她的爸爸妈妈在一旁悠闲地看杂志。一个男生从旁边搬着行李下车,她拽着我的袖子,急切地指给我看:“快看,那种男生就是我喜欢的类型,真帅!”我惊讶,感到有些尴尬。她的妈妈看了她一眼,说“不是在家里。”她毫不在意,依旧对我说“我是不是特花痴?”已经有人在偷偷地笑了,我也忍不住笑出来,为那双明亮亮的眼睛而喜悦。看到蒋方舟的文字,那个天真可爱招人喜欢的女孩子就跳跃在我的面前。这种人长大了可以叫“妖精姐姐”,但小的时候就称呼“邪童”最合适不过了。

确切地说,这应该属于历史杂文。一篇篇看下来,纵横于历史的长河中,一个个早就作古的人物鲜活在我的眼前,他们装扮另类、行为怪异,但一个个容貌细致,情感充沛。从简单俏皮到令人瞠目,让人完全被里面的异想天开所折服,不自觉地就和这个小妮子亲热起来了。书中的插图是蒋方舟的母亲尚爱兰亲自为女儿画的,一个个人物长着一张张珠圆玉润的面孔,像极了蒋方舟。

我想,把这本书叫做“我的历史”更为合适,因为这里处处闪动着作者的身影,呼吸可闻。她将自己的喜好纳入了历史中,用自己的逻辑来思考历史,“我对历史课太不满意了,学完中国历史,还是不知道我们的古人是怎样生活的。又没有人告诉我,我只有自己挖掘了。……我写的这些,大部分资料来源不是来自于正史。我写的历史都是从笔记小说上来的,是边缘历史,而这也是我所能找到的最接近历史的、最真实的书。在我看来,那些所谓讲‘正史’的历史书太有规律太整齐了,被整理得痕迹太重了。”孩子更加关注的是历史中活生生的生活,而不是一大堆枯燥的历史纪年和重大事件。她在用小孩子独特的视觉发现事物的另一个侧面,而小孩子用她自己的思维来努力认知这个世界,机智、敏捷,有些不同寻常。

橘红色的封底上给人印象深刻的两个词组就是“锋芒毕露的才气,大胆惊人的话语风格”。中国古代动辄“男女授受不亲”的贞洁烈女在蒋方舟的眼中是可怕的:“据我所知,我是一个勇敢的人,但是我无比惧怕古代的丑女,因为她们一丑就有德,有德就很凶。”

她的发散性思维深度之广,使我想到了“无厘头”。“孔子不像办学校,倒像办‘成功人士速成班’。每当我考虑着‘我当孔子学生中的哪一个’的时候,就一定会选子路,因为他没有速成,也没有死,也没有把孔子的人格魅力当回事,始终在孔子身边保持着清醒和暴躁。”最后得出“孔子挺天真可爱的”这么一个让人喜欢的孩子气十足的结论。然后她又诡辩地论述出,原来“‘王码五笔字型’是宋代的王安石发明的”。让人为她的机智聪敏而会心,“真有你的!”

在《炒作惯犯白居易》这段里,她说:“我不喜欢白居易这个老头子。首先,他是怪伯伯,总是买像我这么大年纪的小女生……其次,他太喜欢炒作自己了……成名之后,白居易经常在社会版和娱乐版上做秀‘新生代诗人白居易透露文章秘诀―――天天读给老妇听’、‘走红诗人白居易为唐明皇写自传《长恨歌》―――知情人透露涉及其恋情’……”竟有如此风趣、老练的文笔,透纸而出的幽默叫人不得不相信她的才情。

“对于一个人的成名,是没有什么可以指责的,但靠炒作出名有一点过分,把公众的吸引力从那些真正写诗写得好的人身上移开。让人气得有点想跳脚。”最后得出结论:“炒作抢夺公众资源,罪恶相当于抢钱。”

这让我想到了蒋方舟本人,她曾说过“成名要趁早……小折腾成小名,大折腾成大名”。她现在又说:“要我去折腾浮名,我又很不好意思,于是就只有更加勤奋地写。”仿佛从方舟羞涩又坚定的笑容中看到了成长的痕迹。

当一个作家开始脱离对于生活细节的本能性描述,转入自觉的理性思维的时候,我们必须承认,她已经进入了一个新的境界。蒋方舟在思索智慧这种形而上的东西时,想到“智慧并不难理解。如果既想保持小聪明,又渴望获得智慧是不行的,只能像金圣叹一样―――虽然被人们称为‘幽默大师’,但细究他的一生,又是很不光彩、很哀伤的。智慧就是纯粹的智慧。如果掺杂了明显的小聪明,那便不是智慧了。”

当我看到“我不喜欢孟子,因为他跟我一样,还小,就开始老了。”心里陡然一惊,莫名生出一种悲哀来。她说:“我尝试尖刻,尝试幽默,尝试俭朴,尝试在不透露个人隐私的前提下,让人们更了解我。”每个人都渴望释放和表达,想把自己告诉别人,也渴望别人的了解。“在不透露隐私的前提下,让人们更了解自己。”这样作家就产生了。看来小丫头已经深谙此道了。这个小妮子一直在努力,把时间掰成几瓣来过,辛苦耕耘着自己思想的疆土,这样看来,我是真的不能再把她当作小孩子来看了。

手机光明网

光明网版权所有

光明日报社概况 | 关于光明网 | 报网动态 | 联系我们 | 法律声明 | 光明网邮箱 | 网站地图

光明网版权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