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丰一吟的襟怀

2005-02-23 来源:中华读书报  我有话说

曾于《解放日报》读到丰一吟的《我知错未改》一文,我深受感动,这是真正的大襟怀。

一个人能知错就改当然是个好同志,但明明知错却未改,于人于己便不可饶恕。丰一吟的《我知错未改》,仿佛一个小学生,面对着严厉的老师,在低头认错,这篇文章便是一个小学生认真而诚恳地写下的一份检讨书。

她是

在代父受过。丰子恺先生的画《人散后,一钩新月天如水》,有人批评这幅画里的月亮画错了,把新月画成残月了。

“我在临摹父亲的画时,遇到这一幅,理应把月亮改一下。我也确实试过把它改成新月。可是我不懂天文,谁知道那新月的方向是否画得准确了。只怕弄巧成拙呢。我知错未改……”于是丰一吟像做了错事的小学生一般在这篇文章中低头认错了。非但如此,她还不为尊者讳,把父亲的另两桩错误毫无保留地抖落出来:1935年的新年,他画了一幅彩色立画,随《中学生》杂志赠送。画的是一叶小舟,上有三个扳桨的人,面向着对面的朝阳,背向着看画人。画的主题表示向光明的彼岸进发。有朋友向他指出:“你画错了!这三人都在倒扳桨,这船不能达到光明的彼岸,却在那里向后退了。”第二天丰子恺先生起一个大早,特地到湖边雇一船实验了一下,打算向着太阳推桨。但非常吃力,还被船夫笑了。于是他服帖了。还有一次,丰先生画了一个耪地的人。他前面是耪松了的土,后面却是一片平平的未耪过的地。丰先生农村出身的女婿向他指出:画错了!耪地应该向前耪,而不是向后退。如果向后退,耪出来的泥块把自己脚下的地面盖住,怎能再继续耪呢?丰先生恍然大悟。

丰子恺先生已作古多年,倘地下有知,我想他不会怪罪女儿的,而是要为女儿如此坦荡无私的襟怀伸出大拇指的。

这就是艺术家的大襟怀。

一个艺术家,不可能全知全能,毕竟在某一方面存在知识上的盲点,犯一些低级错误是很正常的。但首先态度要虚心,要襟怀坦荡。记得当年朱自清的《荷塘月色》发表后,有人对文中“这时候最热闹的,要数树上的蝉声与水里的蛙声;但热闹是他们的,我什么都没有”这句话产生了质疑,认为晚上蝉是不叫的。朱先生就为此特地赶在晚上到京郊去听一听有没有蝉声,结果有,就没再做修改。像这种谦虚求实的态度才是大艺术家的风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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