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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身边开始的“草根性”

2005-03-16 来源:中华读书报  我有话说

因为要给卫平的诗集《向下生长的枝条》写序,我几乎是第一次认真地读了一个人的如此多的诗,几乎是其全部的诗作,应该说,我有某种震撼,某种感动,或者,还有强烈的亲切感。我第一次发现,原来仅仅通过阅读诗歌,就能如此全面地了解一个人,虽然我和卫平不过匆匆地见过两三次面,现在也仍然各在一地,但我感到已认

识他多年,而且似乎是从小就相熟的朋友,因为我还知悉了他的家世,甚至熟悉他细微的嗜好,他特别的习惯,而这一切,都是通过他的诗歌获得的。

这不正是我这些年来强调的诗歌的“草根性”特征吗?确实,卫平的诗作非常类似我提到的“草根性”,那是指一种将个人的独特内在的生活、经验、脾性甚至背景自然地转化为诗的创造性与独特性。这样的诗歌,才真正使我们感到亲切,感到踏实,还有某种对于日常生活的超越性。

还是从卫平的具体诗作来谈起吧:

卫平的写作中,有某种对存在本身的体察和与某种本质性东西的接近。比如《万盏华灯》一诗:“有多少盏是被夜点燃的/有多少盏是被黑暗中的道路点燃的/有多少盏是被流浪者的脚步点燃的/有多少盏是被喧闹深处的孤独点燃的……”,全诗排比地反复地用“有多少盏是被……点燃的”的句式,气势恢宏,总共用了24次。如果从开头一直读下来,越往后越给人一种震撼感,好像那万盏华灯真的被我们逐一点燃了,而我们的内心,也被诗人用诗歌点燃了。我想卫平的写作,其实也是在被某种意外之光突然照亮后,卫平敏锐地感受、领悟到了某种深藏于“根”处的东西。他再以这种来自“根”处的光芒去扫描日常之物后,与以前就大不相同了。卫平惊讶地发现,日常平凡的生活及事物乃至内心深处原来都有其自身诗意的光芒闪烁。

所以卫平很热衷写那些身边熟悉的事物,他对身边的一切有一种特别的亲近。比如他写街边水果店里的水果:“它们当中最优秀的总是站在最显眼的地方/接受城市的挑选/它们是苹果中的幸运者骄傲者/有多少苹果一生不曾进城”(《在水果街碰见一群水果》),写得何等亲切动人啊。可以说,一个人只有对身边的一切都带着一种深沉的爱怜体谅,并以其爱怜体谅来对待万事万物,才能写得如此满怀感情,文字也才能如此驾轻就熟,也才使我们在阅读过程中,不时地被感动一下。至于对家人、朋友的深厚感情,更是他诗中常流露的,比如他写对女儿的爱怜,几乎可以打动所有的父母:“今天到这首诗为止/晚间新闻都结束了还指望/发生什么……让不甘心的人/去升腾堕落去死去活来/我去检查门是否关好窗户/虚掩着留一个缝与世界/保持联系然后洗洗睡吧/明天我还得从稀饭馒头开始/一天的生活从送女儿上学/开始一生的寄托”(《洗洗睡吧》)……这样的诗里,有一种原生性的朴素的底蕴,是一种源于人的真正的“根性”的东西。以这种方式开始的写作,可以称之为从身边开始的“草根性”写作,是真正来自内心深处、基于内在观照的本真写作,无疑比某一类感觉畸形矫揉造作的所谓“口语写作”或卖弄知识炫耀小聪明的“知识分子写作”都要高出一筹。

当然,卫平的写作不是没有缺陷,虽然他已触摸到了某种“根性”的东西,但也有的诗作,还限于一些小感觉、小感动,而要超越自己,我觉得卫平光表面上植根于“草根性”是不够的。卫平有时还过于循规蹈矩谨小慎微,沉稳有余而活泼不足。所以,我觉得卫平细腻而敏感地关注和观照到了身边熟悉的日常平凡事物,但还需要对熟悉之物的深入细致琢磨,还需要“更高的一望”―――站在更高的高处俯视,以及“更深的一望”―――来自内心更深处的审视。

最后,还需要说的是,卫平的这种写作,由于其“草根性”的立场,还有一种可以称之为“史诗”的成份。我这里所说的“史诗”,并不是那种宏大的凌虚高蹈的,而是指对个人及其内心历史的持续诗意呈现,对于其日常生活、日常场景和个人内心经验、感觉的不断展示,或者说,在诗里,他展现了他全部的生活,所有的所有。以致我们无需认识他本人,我们通过其诗作,就能完全了解其本人的方方面面,一切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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