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祖芬
叶文玲
宁波有篇大文章
每个地方的山水人文都是文章。山水人文加上该地发展发达的经济，更是一篇大文章。
如今是数字时代。这些年，浙江各项指标在全国排名总在三、四名，本来就有自然地理好山水，加上一堆美滋滋的数字，再加上那个美妙的排行榜，这些年，浙江就像仪态万方的大众情人，一出场就能吸引大家的眼球。
潮涌浪叠千变万化的宁波，拥有三江相汇临海傍水的全部优势。水是城市的血脉，滔滔东海，悠悠三江，河道纵横无限滋润。于是它群山含翠田连阡陌，于是它沃衍宜农四季丰饶。说到宁波的古迹不胜枚举：古有七千年文明史的河姆渡文化遗址、全国最古老的藏书楼天一阁；再兼一个长江以南最古老的木结构建筑保国寺、再还有上林湖越窑遗址、镇海口海防遗址……说到她的风光，更是一言难尽：撇开三江袅娜江水穿城的宁波市，还有山在城中城在景中的奉化；还有“徐凫”溅雪、锦镜幽池、斑竹瀑泉的溪口镇，还有深藏幽谷中的雪窦山、如诗如画的亭下湖；它东通“海天佛国”普陀山，南连天下秀峰雁荡山。再往西接呢，到人间天堂杭州西湖也不过两小时路程，种种种种，“阿拉宁波”又岂是一个美字了得？
神往么？喜欢么？那么，我们大家就走一遭哇！
走走走走走呀走，哇，已经有人走在我们头里了！这个来自首都北京的人，来得不近，来得也不算早，可是，却走得快，走得深，不光走得快，走得深，嘿，这个走进宁波的人还写了一本厚厚的大书。
说其厚，当然不光是页码，而是分量，真实、深刻而又分量沉甸甸，就如本文开头讲的，写出了宁波的本和质，是一篇真正的山水人文自然经济的大文章。
是谁？是谁这么有能耐？陈祖芬。
哇！陈祖芬。只要熟悉新时期文学的，无人不知陈祖芬。
“天下无人不识君”的陈祖芬，我当然也知晓。有声有色的报告文学、风趣横生的散文和随笔写得如山如海的陈祖芬，我不但知晓而且熟悉――熟悉她的为文风格、为人性格、乃至长相衣着；熟悉她那恐怕要终生一贯制的“童发”，熟悉她那常常没心没肺地哈哈哈咯咯咯的笑声，那是真诚热情而又拥有灿烂人生才有的发自心底的、儿童般的笑声……
这时，就十分钦佩宁波有关方面挑选作家的锦心慧目了；后来，就非常关注祖芬的这部书将会怎样写了；后来，就津津有味的跟着祖芬一趟又一趟的“走进宁波”了，再后来呢，不不，应当说现在――现在呢，就跟老宁波和刚刚来过宁波的人一样，剩下只有竖大拇指的份了。
小丁的画
我说熟悉祖芬，不是吹牛，更非谬托知己。因为当今时代，写报告文学的祖芬名声很大，那是在文学界。而我说与她熟悉，却是实话实说，自打熟悉她开始，她就是我心中一位真正的作家，我知道她对待每一篇作品付出的是怎样的热情和辛劳。
上世纪80年代中，著名漫画家丁聪为许多作家画过肖像，一番好心的“小丁”做这件好事，并非都能得好报，据说有位自比天仙的女作家为此曾跟他大吵，说是将她画丑了。但祖芬却大得幸运―――是幅全身像：背挂大背包，肩扛如椽笔，风风火火的祖芬是刚写完归家？还是又兴致勃勃采访去？童发一溜弯，笑容比蜜甜。嘿，我要是那位凭画识妻的古代才子皇甫少华，即使是孟丽君也会放弃，“娶妻当娶陈祖芬”！
“小丁”这老姜真辣，他画的，是祖芬的神韵。
风风火火就是祖芬的神韵，笑眯眯去拥抱生活就是祖芬的人生态度。自小出生大上海的祖芬，思想意识总是那样先锋前卫，“见过三江六码头”的祖芬，文字又是那样活泼轻盈，尽管有时所写的人事并非都那么轻松，但读她的文章，你总会十分愉悦，你会不由自主被她开心快乐的文字感染，你不由自主地跟着她快活轻松。如今，要让人像听相声一样乐哈哈几下容易，但让人在阅读之时发出长久而会心的微笑，却只有祖芬这样的文章做得到。
在文坛修炼已成正果的祖芬，大得诗画音乐的神魂，她对笔下形象的勾勒，往往一句话就有了；她那充满弹跳的文字节奏，总如珠落玉盘。哪怕通篇洋洋上万言，你读起来也决不会有丝毫的沉闷。祖芬的作品总是以其聪明睿智，高明的文字素养，令人思考，令人咀嚼，使人在快感中得到启迪，令人在掩卷后默默沉思。哪怕讲述一个沉重的故事，哪怕是一篇血泪文章，她仍能挑出其中的亮色，眼泪也是甜的，愁容也是美的，令你切切感受了她所要传递的人生真谛：世界是美丽的，生活的快乐无处不在。
这就是能把大千世界纳于眼中付诸笔下、然后又举重若轻地托于人前的大家，这就是只有欢欢乐乐扑向生活又反反复复研磨生活锤炼文字的作家，才能呈现的壮美和大气。
我钦佩祖芬。她虽然写得那么快，那么多，却并不轻车熟路地重复自己，和那些最有出息的作家一样，她每本新作总有新的着眼点，令人耳目一亮的新套套。
八年前的巧合
因此，一旦知道祖芬“走进宁波”，就有了意料中的期待。因为，我知道她不管怎样的“百变金刚”，最终，她为我们捧出的将又是一部令人开心的书。
说到“开心”二字，不能不想起八年前的巧合。那年在大连开了一个中年作家会议，祖芬奉献给大家也是给大会的见面礼，就是一本写大连的报告文学，那书名就叫《世上什么事最开心》。那本书在当年的影响，拿时下的话说：极具轰动效应。回头再看这本书，我以为得道的真谛也就在“开心”二字。
“开心”是祖芬的宝典。
2005年元月，中国作家又来宁波开会。开幕式上听得浙江宣传部长以朴素的话语生动地介绍了他以前工作过的宁波，又以不露声色的诙谐叙说了湖州农民企业家潘阿祥的故事：潘阿祥原来大字不识一个，却能以自己的方式记录认为对他有用的事和电话号码：管工业的副市长就画个烟囱；管农业的就画个粮仓；派出所长画杆长枪，公安局长就画支短枪，面对当年的他（宣传部长）呢，他画的是一张报纸（那时部长在浙报当总编）。这个真实的故事真妙，极具会场效果，在场的作家无不哈哈大笑。
那是真正的开心。
开心。开心是宣传部长也是我们大家的宝典。祖芬，将这宝典阐释得极为成功。
正因拥有了它，有大将之才的祖芬，才会从从容容走进宁波，正因为把握了它，本与宁波有血缘之亲又在宁波沉沉实实地泡透了的祖芬，才能大气若定地面对宁波的缤纷世界。
面对如此迷人的宁波，怎样说道描画？面对如此古典又现代的宁波，从哪里下手开篇？
祖芬当然聪明。摘取邓小平两句精炼的话概括：宁波的优势有两个：一个是宁波港，一个是宁波帮。
于是，你若与笑眯眯的祖芬一起《走进宁波》，一边看港，一边听帮，边看边听间，什么都有了。
所以，笑眯眯的祖芬在首篇第一页就这样神定气闲地概括了：
宁波，经济与文化齐飞，活力共潜力一色。
宁波，大港胸襟，水乡音韵，浙东风骨，中华精神！
所以，与笑眯眯的祖芬一起《走进宁波》，我们不光歆享了大港胸襟水乡音韵的宁波，也同时歆享了魅力四射精彩纷呈的文学。于是，在经济与文化齐飞的宁波沉醉了如许日月后，再度翻阅这压缩浓装的数十万文字，我只体会了两个词：精炼和俏皮。
俏皮和精炼，一向是祖芬的行文特色。此篇更是。你且看看这每篇题名，都是教你一看就忍俊不禁的俏皮；你且品品这行行文字，真是简练得只剩下骨髓的精华语言。如若不怕读者说我是为赚稿费，我真想信手掂来一一引用。
文学已变化了许多样式，如今是图文时代。
本来就风风火火走在时代前面的祖芬，为自己“走进宁波”壮行的，是那妙不可言的插图。这本书中，真不知是从什么地方搜罗的精彩插图比比皆是，一张张很具视觉冲击力的存品和藏品无计其数；但是，那张配着《公主的宝典》一文的雕花红木大靠背椅尤见精妙：紧接着的正图是一帧早年的织布娘照片、右上方贴着的却是如今身价数十万的大清国“大龙邮票”的插图；再还有，那张手写的从石浦的一家个体小饭铺捡来的菜单……看了这我只想说，这就是陈祖芬，这就是陈祖芬的味道，这是只有陈祖芬才会想得出来的奇思巧构。
所以，年前在祖芬的新书首发式上，羡慕、心热、振奋、深思的我，不知道自己都说了些什么，只记得翻来覆去讲的就是这句话：这本书，它地地道道姓陈祖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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