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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尔泰斯的“奥斯威辛人生”

2005-04-20 来源:中华读书报  我有话说

今年是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60周年,世界各地都在以不同的形式举行各种纪念活动。1月27日是波兰奥斯威辛集中营解放60周年纪念日,当天下午2时30分,在纳粹屠杀无辜平民的世界最大的“死亡工厂”―――奥斯威辛集中

营原址举行了隆重的纪念仪式,世界各国数十位政要参加了纪念会,共同慰藉在集中营遇害的110万亡灵,表达后人对死者永不忘怀的哀思。联合国大会也在1月24日首次为奥斯威辛集中营解放60周年举行纪念仪式,以提醒人们,世界并不太平,大规模的屠杀仍在威胁世界。联合国秘书长安南在仪式举行前表示:“在众多的集中营内被害的600多万犹太人和其他人的这一罪恶是至今威胁我们所有人的罪恶,这不是我们能够抛给遥远的过去和被遗忘的东西。”

历史是无情的,60年前发生在世界最大的“死亡工厂”、“杀人中心”、“人间地狱”的奥斯威辛集中营惨绝人寰的场景,通过文学艺术的各种手段和表现方式给予彻底的揭露和无情的鞭笞。特殊的历史,特殊的时代,特殊的事件造就了特殊的文化,描写纳粹罪恶行径的大屠杀文化正是在这一历史背景下产生的。二次世界大战以后,有关以大屠杀为题材的文学作品层出不穷,其中不乏优秀作品。2002年,瑞典科学院把当年的诺贝尔文学奖授予此前名不见经传的匈牙利作家凯尔泰斯・伊姆雷,其获奖原因是他的小说《无命运的人生》(又名《无形的命运》,2003年由上海译文出版社出版)反映了“以脆弱个体的经历对抗历史野蛮的强权”。

提起凯尔泰斯,在他2002年荣获诺贝尔文学奖以前,不为世人所了解。在1981年匈牙利出版的《名人录》中还找不到他的名字。到了1996年,由匈牙利《传记》出版社出版的《匈牙利及世界名人录》中才将其名字收录其中,而且也只是作了一般性的介绍。然而在获奖之后,便一夜成名,报纸、杂志等各种媒体大量报导他的生平及创作成果,一时间成了世界关注的人物。

1929年11月9日,凯尔泰斯出生在布达佩斯的一个犹太人家庭,父亲是位经营家具木料的小商人。祖父母虽然始终保持着犹太教习俗,但只是把它仅仅看作是一种宗教信仰而已,实际上他们早已匈牙利化了,并把匈牙利视作自己的祖国。凯尔泰斯1948年至1950年在布达佩斯《光明》报工作,后在冶金和机械工业部新闻处供职,1953年至今为自由撰稿人。凯尔泰斯虽然出身犹太家庭,但他不信犹太教,不懂希伯来语,他是一个完全匈牙利化的犹太人。他曾经说过,“我是犹太人,我接受这个事实,但在很大程度上这也是强加给我的一个事实。”但即便这样,他还是作为一个犹太人被关入奥斯威辛集中营,度过了整整一年的集中营牢笼生活。正是这样一段难以忘怀的经历,成就了他的小说,“每当我要构思一部新的小说,我总要想起奥斯威辛集中营”。

小说《无命运的人生》以凯尔泰斯的经历为素材,以集中营的生活为背景,讲述一个14岁的犹太少年一生中一段极不寻常的经历。面对强权,面对生死,少年以独特的视角审视着周围的一切。他面对残酷的生存环境,面对死亡的威胁,却把生活讲得平平淡淡,一切都很“自然”。艰苦的生活,恶劣的环境,极度残酷的条件,没有摧垮少年。凯尔泰斯用不同寻常的笔调向人们传递着一个信息:生存就是适应。

对于一个14岁的犹太少年来说,什么是奥斯威辛集中营,什么是“死亡工厂”,恐怕没有任何概念。奥斯威辛原是波兰南部克拉科夫以西一个宁静美丽的小镇,1939年德国占领波兰后,在此建立了世界上最大的集中营,其控制的面积达40平方公里,党卫军在这里建立了大规模的灭绝设施,包括毒气室、焚尸炉等。最新资料显示,从1940年兴建到1945年1月27日被苏军解放为止,奥斯威辛集中营内先后关押过130万人,其中110多万人被杀害,绝大部分为犹太人。待苏军解放奥斯威辛集中营时,集中营内只剩下奄奄一息的7000人。苏军在集中营内发现,这里堆放着7000公斤头发,1.4万条人发毛毯,35万件女装,4万双男鞋……。奥斯威辛集中营变成了一个真正的“死亡工厂”和“杀人中心”。1947年,波兰政府宣布在这里建立国家博物馆,这是迄今世界上保存最完整的法西斯纳粹的集中营,它最真实、最完整、最详实记录着纳粹的滔天罪行,告诫世人要永远铭记历史,避免悲剧再度发生。

《无命运的人生》创作于1965年,由于历史的原因,历经十年磨难,直到1975年才由匈牙利《播种者》出版社正式出版。小说出版后,反应平平。1988年和1990年,凯尔泰斯的另两部反映大屠杀的小说《惨败》和《为一个未出生的孩子祈祷》出版后,才为世界文坛所注目。1996年,《无命运的人生》德文译本在德国出版发行,立即引起轰动。

对于少年来说,地狱与集中营是两个不同的概念。有人问他,“你不想讲述一下自己的经历吗?”“我没有什么太多有意思的事可以告诉你。”“说说地狱般的集中营吧!”“关于这一点我更没有什么可说的,因为我对地狱一无所知,甚至连想象也想象不出来……每个人都可以根据自己的方式和兴趣去想象,但从我这方面来说,我只能够想象集中营,因为我对它有所了解,而对于地狱却一无所知。”在少年眼里,集中营与地狱的区别在于地狱并不存在,而集中营却的的确确存在。少年全然不知道在集中营等待他的是什么,然而读者却清楚地知道被关进集中营就意味着死亡。事实不是如此吗?奥斯威辛集中营就是人间最大的地狱,110万无辜生命在这里消失了。当读者读到这一段对话时,除了感到少年的幼稚与无知、无奈与无助外,更暴露出纳粹对人性的摧残,对道德的扭曲。

作为大屠杀为题材的文学作品,尤其是反映集中营生活的作品,一般都会描写纳粹的凶恶、残暴,细说被囚禁的人们在毒气室里临死挣扎的惨状,在活体实验室里撕心裂肺的叫声……然而在凯尔泰斯的笔下,似乎看不到这样的耸人听闻的文字,这正是《无命运的人生》与其他大屠杀文学作品不一样的地方。有人称凯尔泰斯的作品属另类大屠杀文学作品,凯尔泰斯本人则是大屠杀文学的另类作家,这不无道理。《无命运的人生》对集中营恐怖的杀人机器没有作过多的描写与渲染,而是作者以第一人称的手法,通过对往事的回忆、人物的对话、景物的描写、故事的陈述,通过声、光、色、景的强烈对比与反差,把集中营的整个过程表现出来,让读者逐步接近集中营,了解集中营,解读集中营,还集中营的本来面目。小说集中反映了弱小与强暴的碰撞,适应与对抗的选择,生存与死亡的较量。在这一场大战中,少年柯维什以他特有的思维方式和特异的视角解读集中营的生活。在一个无从选择、无力抗拒、无法改变命运的世界里,他学会了适应,学会了生存,并最终与为数不多的人一起逃过一劫,在“死亡工厂”中幸存下来了。凯尔泰斯用不同寻常的笔调向人们传递着一个信息:生存就是适应。

凯尔泰斯曾经说过,如果大屠杀产生了大屠杀文化,其目的只能是通过精神手段把无法偿还的现实给予补偿,这就是道德净化。在纪念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60周年和中国人民抗日战争胜利60周年之际,重读凯尔泰斯《无命运的人生》一书,提醒世人,必须牢记历史。前事不忘,后事之师,避免悲剧再度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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