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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泳

2005-04-27 来源:中华读书报  我有话说

乒乓球、游泳和自行车,在六七十年代,堪称北京孩子的“三大运动”。换一句话说,那时候的孩子,谁不会骑车和游泳,没打过乒乓球,是可以当新鲜事提的。再换一句话说,那时候的孩子,无论怎样不好运动,对这三项运动也不会陌生,而且属于自觉的参与,人人说得出一二三四。按说,官方色彩罩着的广播体操、象征性

长跑,也属于人人要参加的群体运动,但一个“要”字,足以大减其实际分量,值不当一提。

把游泳列在六七十年代北京孩子“三大运动”的末位,是有理由可循的。游泳和骑自行车、打乒乓球不同,它更受季节及场地制约,即使在室内游泳馆空前壮大的今天,谁也做不到想游了任何季节都可以抬脚就去,何况三四十年以前。

游泳池―――孩子的仲夏之梦

那时的北京,冬天游泳,还是一件遥不可及的事情,除非你能冬泳,或者你是游泳运动员,或者是像伟大领袖毛主席那样,住在游泳池畔。四季向社会开放的室内游泳池,当年还不存在。总参办的平安里游泳馆一度不分季节对内开放,是少之又少的现象。北京孩子游泳,一年就盛夏那几个月,正规场地,也屈指可数。天然游泳场起初有玉渊潭、积水潭、什刹海等若干家,后来玉渊潭后湖一度关闭,积水潭也停业,仅剩什刹海一家。露天游泳池有陶然亭、工体等几处。另有一些为某单位所属的露天游泳池,相当一部分对外开放,至少对家属开放,办理游泳证。高等院校、中科院这样的大型研究机构、部队,总之是人多地盘大的单位,有条件建这类游泳池。还有一些无管理设施和管理人员的“约定俗成”的天然游泳场所,如八一湖、莲花池、陶然亭公园,护城河、颐和园里的昆明湖及一度泛滥成河的地铁一线沿途,等等。我们院有个孩子,地铁泛滥成河的日子在南礼士路一带游泳,一头扎在了石头棱上,缝了好几针。颐和园在昆明湖十七孔桥这边的铜牛附近辟有游泳区,一度有专人负责救护。

当年进对外开放的游泳池,要凭游泳证购票,到深水区凭深水合格证。游泳证为长方形,办一张可使用四年,正面上下是蓝底图案,左上方贴一寸照片,盖着红色学校公章和蓝色椭圆形深水合格章,办理时须填写姓名、年龄、单位、深水合格证号码等栏目。游泳证正面还注明“凭证购票、本人使用、请勿转借”的字样。游泳证背面被横了过来,用红字标有“北京市游泳体格检查证 学生 ”的题目,下面是用方框框起来的四个年度,每年须由校方盖一次体检章。还注明:1.体格检查内容,心、肺、耳、眼、血压是否正常,有无皮肤病及传染病等。2.凡合适游泳者,由检查单位在当年度合格栏内和照片骑缝处盖章。深水合格证是一种塑料制品的证书,缝在游泳裤衩上。测深水也很便易,在游泳池的深水区游200米,即被视做合格。孩子学会游泳后,可选择正规游泳池随时检测。内部游泳池也发放游泳证,外单位的孩子往往通过关系办证,那里无所谓深水浅水,一张证一揽子用。当年在城西一带,中央政法干校不仅礼堂出名,游泳池同样名声在外。我们上中学时,班里很多孩子托住在政法干校院里的同学办过游泳证。

 “会游了”之后

六七十年代,除了个别孩子四五岁时被“选拔”到体校,北京孩子的泳技再高,泳速再快,也属于“自学成才”。不似今天的孩子,报个游泳班,有教练培训,有专用器械,安全也不是问题,十天半个月就速成了。家长只是一接一送,连门都不用进,可以大撒把,高枕无忧。

“文革”前,与春游一样,许多机关、学校每年夏天要组织几次游泳,不少孩子起步于此。所谓起步,不过是套着橡胶的或塑料的救生圈在水里泡着,渐渐在浅水区练练憋气和换气,至于多长时间能把头伸出来,得看悟性了。个别孩子练了几十年,至今离不开救生圈,就游泳而言,可谓北京孩子里的另类。80年代上大学时,有一年暑假,系里几个同学去西柏坡凭吊,在岗南水库游了一次泳。有个北京同学下水后只在浅水处呆着,让所有北京同学侧目,感到蹊跷:“你是旱鸭子 ”答云小时候家长看得紧,出不来。众北京同学皆不解,有人忍不住接茬说,当年不都是千方百计连躲带骗瞒过家长往八一湖溜吗

“文革”中,因为有毛泽东横渡长江的壮举,游泳一直是一项得到提倡的群体运动,每年7月16日,昆明湖等水域要以大规模的游泳形式来庆祝他老人家畅游长江多少周年。直至“文革”后期,离游泳场所不远的小学,高年级夏天的体育课,必有几堂要拿到游泳池去上,其实也没人指导,说是上体育课,不如说是组织孩子游泳,更为恰当。“组织行为”以外,周末经常可以看到这样的情景,一家子出动,大人骑车带着孩子,孩子身上套着救生圈,背着军用水壶。这在当时,算是一种时尚的消夏生活,更多的孩子是瞒着家长随院里的大孩“私奔”到游泳池,这属于地下活动,一旦被家长发现少不了挨一顿臭骂甚至臭揍。不论渠道性质是光明正大还是阴谋诡计,北京孩子在十来岁上下,差不多都三扑腾两扑腾地学会了游泳。他们当然永远忘不了那令人振奋的一刻―――居然突然间能不借助任何东西,把头露出水面,身子浮在水上―――会游了

一旦会游了,便一发而不可收拾。一到暑假,天天泡在游泳池的孩子不计其数。城东的孩子去工体,城南的去陶然亭,城北的去什刹海,城西的去八一湖。正规的游泳场所收取费用,什刹海这样的天然游泳场,学生票价每人二分,团体 十人以上 每人一分,游泳池一两毛。当年孩子一招呼至少十来口子,去什刹海游泳,花一分钱进门,什么时候出来则没谱了。工体等游泳池有一阵子是按场次或时间收费,进门盖戳记录时间,出门结账,入场管得不大严。我的同事黄蔚琦小时候住东大桥纺织部宿舍,也属于泡工体游泳池的一族。那时院里的孩子事先说好,上午一帮孩子就带着干粮赶头拨进去,一直游到太阳落山。出来前个把小时,院里一个孩子到场,按人头起票。如此则他们经常花一小时的钱游十个小时的泳。当年孩子在游泳池一泡就是大半天甚至一天,不累也不腻。今天再回首,他们也不忌“好汉不提当年勇”的祖训,仍是一副自豪加骄傲的神态。

(本书摘自《红底金字―――六七十年代的北京孩子》,刘仰东著,中国青年出版社2005年2月出版)

  当年的游泳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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