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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角落

2005-05-18 来源:中华读书报  我有话说

在一些人看来,好像“天津话”就代表了这个城市的特点。那是因为他们并不真正了解这座城市的全部,没有看到过这座城市中那些有着百年历史的教堂,哥特的拜占庭的巴罗克的洋房,没有看到过解放路两侧的那些英式的法式的德式的建筑,有些甚至比上海外滩的还要辉煌。那些可以称作为雄伟的廊柱,那些门楣上堪称经典的不

同风格的浮雕,已经成为天津不可分割、不能忽略的部分。是纯粹的天津话所不能替代的。

天津很大,被划分成不同的区域。有极为传统的四方四正的老城区,也有异常欧化的租界区。而租界区的大多数建筑,干脆就是百多年前来此掘金的外国人建造的。他们企图长久地在此生活下去,也就把这里当作了他们的又一个故乡。于是他们首先带来了自己的建筑,而这些西方文化的象征,便这样随着西方殖民者的侵入出现在了我们这片古老东方的土地上。物质的掠夺连同着文化的渗透,在抵抗中慢慢进入了我们的生活。

譬如我所出生的产院,就曾经是一家法国的教会医院。这家教会医院的旁边,驻留着一座18世纪由法国人修建的大教堂。这里延续了古老欧洲的教会体系,在教堂附近必然会伴有教会的医院和学校。这种宗教群落的布局至今犹在,尽管在这些建筑旁已是现代化的高楼林立。

而我从小生活的那个几近郊外的家园,毗邻着一座荒凉而悠远的法国公墓。那片神秘的所在就在茂密的丛林背后,只要徒步穿过小河旁的土道,就能抵达那个早就被废弃了的绿草茵茵的荒园。这座离法租界不远的墓地是专为那些死去的法国人修建的,所以整座墓地的风格浪漫典雅,繁复而又雕琢。当年在天津生活的那些法国人,可能会时常在教堂做过弥撒之后驱车来到这里,为那些漂泊的灵魂祈祷。为此他们把这里修建得异常漂亮,就像日后我在巴黎亲眼所见的那些纯粹的法国花园。墓地里有很多树木,白色的石椅,欧式的喷水池,汉白玉的破碎雕像,以及东倒西歪的美丽墓碑。墓地中还有很多野花青草,蝴蝶蜻蜓。我们在此长久地逗留,自由地奔跑,慢慢地长大。从此我对这里所代表的法国文化充满了一种梦幻一般的迷恋。

这就是我们这座城市的一部分文化的遗迹。它至少告诉了我们在很早以前,就已经有很多外国移民在此生活了。也大概正是因为有了这些西人的进入,才会让天津这座城市变得如此丰富斑驳,才会在天津历史中留下东西文化的激烈的碰撞与冲突,以及交汇和融合。应当说在中国近代史中除了上海,尚没有任何一座城市像天津这样包容着那么多国度的文化,这应当也是天津的历史财富。

对于一个城市来说,历史的观点非常重要,因为只有被历史所支撑的城市,才可能是厚重的。强调历史也是对城市文化的一种提升,国际上的很多城市都十分珍惜自己的遗产,譬如古埃及,古罗马,古希腊,古巴比伦……那是一种物质的存留,更是一种文化的积淀。如此百年千年,在城市的变迁中,物质就成为了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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