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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流和心理小说

2005-06-08 来源:中华读书报  我有话说

中国人看小说,一向注重故事情节的发展,较少注意心理描写。自从对外开放以来,随着西方一批心理小说的翻译出版,诸如意识流、内心独白、心理分析、潜意识等等新的创作手法,都陆续呈现在读者的面前,心理小说作为20世纪西方重要的文学流派,自然引起了人们的关注。那么,究竟什么是心理小说呢?

心理小说

可以视为一种概念,其内涵因认识的发展而发生变化,通常泛指以心理分析为特征的小说。最早创作心理小说的是美国著名作家亨利・詹姆斯(1843―1916),他的《梅西知道什么?》、《专使》等小说,人物不多,与以往现实主义那种注重写人物命运和故事不同,它主要刻画人物心理的戏剧性变化。弗洛伊德提出心理分析理论之后,描写心理活动、反映心理现实的心理小说更趋活跃。这种小说究竟是作家的独创,还是受弗洛伊德心理学理论的影响而产生,虽尚无定论,但它对20世纪世界文学产生了巨大影响,却是不容忽视的事实。

分析心理小说,自然应该了解弗洛伊德所说的心理机制的三种主要模式:动力的、经济的和解析的。心理动力的模式,指的是无意识的驱动力与同样强大的压制力之间的冲突;前者力图释放出来,而后者极力压制无意识的冲动,两者在斗争中形成某种调和,通过精神意象、行动和词语表现出它们的征象。经济的模式,是指心理能量或心理激情的分配和流通,它们依附于客体和身体的一些部分。在人的主体内部,有一些本能的能量,为了保持心理的平衡,它们必须在客体、身体和精神内容之间进行分配。这种机制的前提,导致“转移”和“凝聚”,通过无意识使观念与情感分离。解析的模式,是把心理机制分为不同的分支。大致上有两种:一种把精神分为三个系统:意识,潜意识和无意识。意识是知觉领域,是对外部世界的感性认识;潜意识是通过意识召唤的意识,通常与记忆相关,可以通过语言表达和了解;无意识是意识被压抑的领域,被排斥在意识和潜意识的认知之外。另一种也称之为结构模式,它把精神分为三种力量:本我(本能力量的核心)、自我(表达主体对外部世界的认同和思考)和超我(表示内在化的社会的戒律或良知)。虽然作家写作时并不一定有意识地运用这些心理机制,但人们对心理小说的认识,却常常难免依托这些心理机制的模式。

不同作家的心理小说有不同的写法,但是也可发现有某些共同或相似的特征。

首先是突出意识流。英国著名心理小说家弗吉尼亚・吴尔芙就说过,作家创作如果是“基于自己的感情而不是传统的手法,那么就不会有情节、喜剧、悲剧,不会有常规风格的爱情描写和悲惨结局”,她进而指出:“我们从意识的开端到结束,都被一个闪光的晕圈和半透明的物体所包围。无论它显得多么失常和复杂,小说家的任务难道不是在尽量少地掺入异己和外在因素的情况下表达这种变异,这种陌生和无限制的精神吗?”吴尔芙显然是把小说置于意识流的一种诉求。她认为意识本身就是一种美学,一种人人都生活于其中的诗化的幻象,一种与艺术家的状况类似的意识。心理描写高手、英国名家D・H・劳伦斯也强调:“我们必须放弃自始至终向前―――向前―――向前的方式,必须使思想循环运动或不断掠过一连串的意象。把时间看作沿一条直线发展的观点,无情地伤害了我们的意识。”总之,这种现代意识小说,广泛运用意识流和内心独白的方法,充满了心理活动的轨迹;它脱离了线性的时间观,摆脱了传统讲故事的手法;它虚化了物质世界,超越了现实主义的局限;它以立体的时空观安排人物、故事和情节,使读者经历意识的美学活动。所以,表现意识流,超越时间和历史,微妙独特的风格,内向性,内心自我,以及看似无意义的巨幅全景,等等,就构成了现代心理小说的基础。

其次是重视隐喻的语言。心理小说中,意识占据核心的地位。它经常运用内心独白,但这种独白并不只是作者或人物自己的声音,而是一种对话的平台,是作者、人物和相关的人和事的一种心理交流活动。它推动叙事,往往是无意识的回忆活动,其根据则是相似性的而不是连贯性的经验,而运用隐喻的联想,常常会引起感觉的关联。为此,使用隐喻的语言,就成为心理小说的又一个重要特征。例如《尤利西斯》中构成语言主体的意识流,在很大程度上就是隐喻的。乔伊斯在描写斯蒂芬・迪达勒斯纷乱的思维过程中,就涉及到诸多感官领域的感受(如说“我用我的眼睛思维”),从而以意识的序列和时空的交错等手法,构成立体的景观。《追忆似水年华》中的深层结构,也主要是隐喻的。

再次是表现怪诞的描写。如前所说,心理小说表现的是一种心理的现实。在心理小说里,人们会注意到现代意识的推动力:它不仅在创造结构、使用语言方面提出了再现的问题,而且更试图按作家自己的理解诠释无意识力量的独特作用,以此来适应艺术中那些闪光的、非实证主义的生活的变形,所以在其小说中,常常包含变化和混乱、创造和非创造等含混的艺术意象;它不考虑历史时间的连续性,而是通过空间的各个意识层次来运作,追求隐喻或形式的力量,通过象征或意象的凝聚,表现具有原动力的意识。其结果,表现在文字上往往是怪诞、晦涩、甚至难以理喻的。这一点在乔伊斯的《芬利根守灵夜》、品钦的《V》、福克纳的《喧嚣与骚动》等作品中,都有明显的表现。

西方心理小说虽然早在20世纪初就已经出现了,但真正被我国读者较广泛地认识,那还是在我国改革开放之后的近一二十年期间。较早介绍西方心理小说的,是在上世纪80年代初,由袁可嘉主编、上海文艺出版社出版的《外国现代派作品选》,其中主要是中短篇小说。随后陆续出版了侯维瑞翻译的亨利・詹姆斯的《华盛顿广场》,唐在龙翻译的吴尔芙的《黑夜与白天》,梅绍武翻译的纳博科夫的《普宁》等长篇小说。特别是到了90年代,译林出版社率先翻译出版了普鲁斯特的《追忆似水年华》之后,又与人民文学出版社相继出版了乔伊斯的《尤利西斯》,使心理小说在我国推向了一个高潮。尽管这类小说显得繁琐、冗长、甚至费解,但它那种细腻的、显微心灵式的心理描写,还是让中国读者开了眼界,知道了原来小说还可以这样写。还要看到,热衷描写人物心理活动,不仅是心理小说的重要特征,而且还是西方其他现代派文学流派的常用手法。诸如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美国索尔・贝娄的《赫索格》,品钦的《万有引力之虹》,道克托罗的《雷格泰姆时代》等作品,都有很多心理活动的描写,以至心理分析这种创作手法,在我国继续扩大了它的影响。不过,也许中国读者还是习惯和喜欢看故事情节强的小说,所以,除在王蒙的《春之声》系列和刘索拉、余华以及陈染的一些作品中看到过有心理小说的痕迹以外,其他的中国作家热衷模仿去写心理小说的,就我所见好像还不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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