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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阳节前说萧红

2005-06-08 来源:中华读书报  我有话说

又近端阳,看到手里这本《五月端阳红》。这是一部介于传记与小说之间的作品,它有着传记体的真实底色和小说体的叙事技巧,以及两者兼而有之的人性深度和精神蕴藏。在忠于人物史实的基础上,张鹰用她干净、细腻的笔

触,为我们勾画出一颗漂泊的诗魂,一个傲岸不群的女性。

萧红,一个现代文学史上闪亮的名字,叛逆成就了她人生的光华和绚烂,逃避见证了她情感世界的斑驳陆离,回归则映现了她精神追求的高标和傲岸。《五月端阳红》从萧红梦回故乡写起,以梦醒后思绪的飘飞作结,分青春、爱情、挣扎、死亡四章,全面再现了萧红短暂而凄美的一生。

萧红生于1911年的端阳节,传统观念认为,端阳出生的女孩注定命途坎坷,“可爷爷却不这么认为,爷爷说,她出生的时候,花园里的花开得火红火红,这红成一片的鲜花会给他的孙女带来好运”。事实上,“端阳红”并没有给萧红带来甜蜜和幸福,生前的叛逆、逃避、寂寞与身后的荣誉、绚丽、辉煌形成巨大反差。当然,这里也有几多曲折,“端阳红”的色彩也非始终如一。萧红的一生是叛逆的一生、逃避的一生、回归的一生。

先说她的叛逆,接受“五四”启蒙思想熏陶的张乃莹,笃信“我是我自己的,谁也没有干涉我的权力”,勇敢地追求自由、独立、平等的爱情。逃出家门,到哈尔滨上中学,是她走向叛逆的第一步。从此,大小姐张乃莹就淡出人生舞台,却有了后来的女作家萧红。逃婚、私奔、婚变的打击,以及时代粗砺砂石的消磨,非但没有削弱其人生意志,反而助长其叛逆的本性。作为女性,她执意追求平等、自由生活;作为作家,她始终持守文学的审美性和人性维度。

再说萧红的逃避,无爱的家庭让她窒息,无情的婚姻让她逃避,日军的侵略让她流离失所,无常的命运更让她孤独无依,从东北到香港,从中国到东瀛,逃避、逃难了一生。当抗战烽火燃遍华夏,大批文学青年投笔从戎走上前线时,她却逃避了“革命”,“为什么人人都要去打仗?作家的使命是写出能振奋民族精神的优秀作品。”这话显然不合时宜,为此,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革命”文学也逃避了她。萧红一生都在逃避,逃避婚姻、逃避命运……,但似乎她什么都逃避不了。她逃避封建婚姻,却沦为传统与现代婚姻的双重牺牲品,陆一梵、王恩甲、萧军、端木蕻良、骆宾基在给她带来短暂爱情的同时,也播洒下长久的痛苦和失望;她逃避命运,却又为命运所困,像她未完成的小说《马伯乐》一样,她31岁的生命是一部没有“写完”的书,一个还没来得及铺陈就倏然结束的故事。

鲁迅生前曾说,将来取代丁玲,而成为女作家中佼佼者的必定是萧红;柳亚子也认为,萧红有掀天之意气,盖世之才华。事实说明,他们的先见是正确的。叛逆也好,逃避也罢,萧红之所以成为萧红的最本质原因是她精神世界的回归祈愿,她的忠于内心。如果说萧红一生中萧军的闯入,有如雨天中的一道彩虹,冬日里的一片暖阳,使她或满足于眼前的爱情生活,或沉醉于想象的精神圣宴;那么鲁迅的出现,则让在她苦闷、彷徨之时,找到了精神导师,步入文坛的领路人。可以这么说,没有鲁迅的知遇、提携、鼓励,就没有作为文学家的萧红。正是因为此,鲁迅的辞世,在萧红的精神世界掀起了狂涛巨浪,“踏着别人的足迹,萧红来到了鲁迅墓前,她的眼泪已经流干了,她的心在一点点地碎着,仿佛要爆裂似的”。

《五月端阳红》是一首献给一个漂泊诗魂的辞章,一曲唱给萧红的挽歌。这辞章中,有叛逆的萧红、逃避的萧红、回归的萧红、寂寞的萧红……,当然,也有幸福的萧红、绚丽的萧红、复杂的萧红……。也许,解读过程中,想象、虚构等小说因素的存在,在丰饶、深广人物的心灵世界的同时,也生发出几多的“如果”、“也许”和“假如”,但是,人生没有“如果”,萧红的世界没有“也许”,《五月端阳红》中没有“假如”。萧红就是萧红,从1911年的端阳到1942年的寒冬,从哈尔滨的张家大院到香港的浅水湾滩头。张家大院是她一生的起点,浅水湾滩头是她人生的终点。

1942年1月22日,萧红病逝,25日黄昏,葬于香港当时荒芜人迹的浅水湾滩头。1944年,戴望舒写了一首悼念萧红的诗,“走六小时寂寞的路/到你头边放一束红山茶/我等待着,长夜漫漫/你却卧听着海涛闲话”。现在,萧红研究已经成为现代文学研究的一个热点,她的文学地位也获得了肯定,关于她的是是非非更是成为文人们众说纷纭的话题。于此,我们说,萧红的生前是寂寞的,身后却是热闹的,但这些似乎都与“端阳红”里的萧红无关,她安卧在浅水湾滩头,看云起云飞,听海涛闲话。

《五月端阳红》张鹰著百花文艺出版社2005年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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