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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湾》与《归途》

2005-06-29 来源:中华读书报  我有话说

安德列・维克托洛维奇・德米特里耶夫生于1956年,从发表处女作至今已经在俄罗斯文学界打拼20多年了。可是对于他“打拼”这个词似乎不太合适:因为他从来就没有“拼”过:他热爱文学但不急功近利,作品不多但每一部都稳扎稳打,比较随意但也从容自信。1983年,德米特里耶夫的短篇小说《风平浪静》在苏联颇有威望的文

学杂志《新世界》上一炮打响,评论界认为它描绘了一个天堂花园里梦幻般的形象,有着布宁的语调和契诃夫的细节,将德米特里耶夫视为苏联后期文学的希望。但他未作任何响应,反而沉寂下来,连续几年没有发表东西。再次复出已是改革伊始,一篇准确预示时代的小说《脚步》出现在引领时代风潮的《旗》杂志上。一时间各种称谓和揣测重新涌来,德米特里耶夫依然故我,只写些小东西示人。直到苏联解体前夕,他才在《各民族友谊》上发表中篇《沃斯科鲍耶夫和伊丽莎白》。之后好像又陷入沉思。1995年的《河湾》写得细腻、精致,入围布克奖短名单,虽未最终摘取桂冠,但足以奠定他在当代俄罗斯文坛上的地位。这以后,获得阿波罗・格利高里耶夫奖的《归途》终于让人们不得不承认他的文学水平。回首他走过的创作道路,怪不得阿尔汉戈尔斯基感慨说“在他于文学进程上小心翼翼的猫步中可以隐约听到渐行渐远的将军铁一般的步伐。”

《河湾》写的是:在郊外的大山上,坐落着一所肺结核病儿寄宿学校和一个阴暗潮湿、挂满铁护窗板的博物馆。小说中的几个主要人物因为不同目的相遇在这里,在这似乎与世隔绝、而人人都带着外部喧嚣世界的创伤躲避于其中的孤山上,特殊的际遇使每个饱受心灵之苦的人敞开心扉一吐积郁。小说中,有个男孩斯米尔诺夫每被父亲领回家一次都会病情加重,于是当这位父亲再次要领孩子下山时,孩子躲到陡峭的山崖上端,那里有一块铺满鸟羽和碎石的凸地,男孩就静静地坐在那儿。他回忆起自己生病的起因:在一次父亲称之为“真正的夜晚渔猎”的活动中,他看到父亲怎样被同伴愚弄和侮辱,男孩因为羞耻和怜悯跑到无人的荒草丛中大哭了一场。那次捕鱼回来后,男孩感冒了,从此以后他就老是生病……小说的结尾,天色越来越暗,满山遍野响起呼叫孩子的声音。而此时此刻,男孩坐在山崖上沉沉地睡去了。他梦见自己跃过大山,在河流上飞行。终于他下落到河中央,随着水流向河湾处跑去。他看到天边蔚蓝色的海洋,那儿有一艘小船上的白帆正在飘动,船上的渔夫也在呼唤他,于是他就急急地向那水天相接的地方奔去。他想问问别人:“我走得对吗?我一个人能走那么远吗?”可是没有人回答他,只有远处的渔夫微笑着,摆动着船帆作答……

发表于2001年的中篇小说《归途》描写了一位保姆的一段特殊经历。一个晴朗的夏日早晨,保姆去商店买面包等东西,在偶然碰到的几个熟人的怂恿下,这位还不知道普希金是何人的玛丽娅乘车来到离市中心很远的地方――普希金山,在那里郑重其事却又傻乎乎醉醺醺、充满激情和快乐地庆祝了“米哈伊洛甫斯科耶的囚徒”、当地的偶像和天才――普希金的生日。狂欢和痛饮过后是身无分文的醉后的孤独。同伴消失了,只剩下玛丽娅自己徒步踏上了几百里路的“归途”。路上她用自己仅剩的几十戈比买了本普希金诗集,想以此为证据防备主人的怪罪……她当然不是普希金的保姆,但她看顾过的男孩――日后的作家正是照着这本书开始了他人生的启蒙。并不是说家里没有其他普希金的书,只是因为这本书太廉价了,即使被孩子撕坏也不会可惜。书在搬家时遗失了,但多年以后作家还记得封面上普希金的自画像,还在努力想象保姆玛丽娅那并不平坦的“归途”……

德米特里耶夫的笔下既有民警、钳工、保姆、飞行员,也有知识分子、百万富翁。作家好像透过一层蒙上灰尘的玻璃观察他们的生活,从而告诉我们:人的心灵世界是多么复杂和脆弱。他感受到人物的痛苦和不安,但他对他们的态度没有假慈悲,没有居高临下的同情。德米特里耶夫的小说虽然题材各异,但读者总能感受到其中一颗律动的知识分子的心:对现实充满忧患,对贫穷、混乱的祖国痛惜甚至哀怨,同时也在竭力保持自我,维持良心。令人想起契诃夫笔下的知识分子,或者是西西弗式的存在主义者。他的忧伤是静静的,修辞也是静静的。但在这不疾不缓的语调中隐藏着一种内在的坚定:相信自己的正确,相信自己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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