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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情书集?

2005-08-10 来源:中华读书报  我有话说

《纯爱――冯亦代黄宗英情书》冯亦代、黄宗英著作家出版社2005年6月出版

写情书,珍藏珍藏情书,把一叠叠的连同信封的情书放在一个带锁的宝盒里,几年也许几十年秘不示人。

如果是作家音乐家或名伶什么的,死后被后代或朋友发现,便拿来编印成书出版。当然也有生前本人出版的,譬如肖伯纳,这个长胡子的英国幽默大师,在他到中国上海时,曾受到鲁迅和宋庆龄的接待,当时便已出版了《肖伯纳情书》中文译本。在中国作家中后来也有徐志摩和陆小曼的情书、鲁迅和许广平的《两地书》出版。

当然这都是上个世纪前半个世纪的事。

如今的小青年,谁还写长长的情书呀?电脑传情话,即刻就到。再说还有更直接的电话,撒娇发嗲的声音都可直接听到。我的孙儿在澳大利亚的布里斯本,他的女友在美国旧金山,二人相约每周末通电话,在房里关起门来一说就是五六个小时,不吃不喝。好在外国的长途电话费便宜。

可是昨晚我就收到应红送来一本刚出炉的新书:《纯爱――冯亦代黄宗英情书》,是冯亦代二哥和黄宗英小妹的情书,编者李辉,作家出版社出版,应红是责编,印数三万册,我拿在手里沉甸甸的将近四百页!

首先我就夸奖了挺“酷”而考究的装帧设计:“纯爱”两个浮雕似的粗壮的宋体字,像白银指环似的镶嵌在二人的头像下面。翻过双层折页封里是淡淡的情书手稿,扉页先是闪银光的绛红色纸,然后才是书名副题印在厚磅纸上,再有两页两作者单人照片,才到目录和序文,题为:“写给天上的二哥”,署名“愈加爱你的小妹”。

她最后说:“亲爱的,我们将在印刷机、装订机、封包机里,在爱我们的读者群中、亲友们面前紧紧地拥抱在一起了。你高兴吗?吻你。”

这是2005年3月5日冯亦代刚离开人世十一天以后写的,她仍然对二哥如此顽皮。

今天我本来有未完成的工作要干,但是禁不住先翻看一下这本新书,这一翻就放不下,因为这俩人我太熟悉了,尤其是冯二哥,和他相识时,只有二十来岁。他和宗英小妹的黄昏恋是从1992年开始的吧,当时我不在国内,但很快就听到消息了,我为他们高兴。

但是,无论怎么熟悉,也不能窥见那被爱情燃烧着的心灵是如何相互牵挂,又如何不留有余地地展示一切;除非读这些永不会被别人重复的情书。

十多年来,两人不断相互投递的情书,还各有各的风格。说的是同样炽烈的感情,表达的却不同,虽然大量相同的生活内容是关于书,读书、译书、写稿……。亦代二哥的文笔是成熟的,较重条理的;而小妹宗英却随机应变不管三七二十一,除了内心的思路还永远联带着此时此刻周遭所遇生活琐事,都给拍摄入镜头。

冯二哥的最后一封情书,是被宗英连哄带逼写出来的。那是1999年的7月,她住在医院,二哥在七重天的家里也久已卧病在床,已多年停笔不写。7月13日是宗英生日,二哥想要她从医院请假回家过生日,她便激他除非他写一封信来。以前她也激他:写字有奖,写信有优秀奖,写评论给特等奖……他都不肯动笔,只是在床上瞎看书报。她是怕他变弱智痴呆,所以这次借机要挟:要我回去过生日,除非你写封信来,哪怕是只写“几月几日洗脸刷牙拉不出屎……”

结果,就在1999年7月12日冯亦代在病榻上用了足足一整天功夫写出这封他俩爱情的最后绝响。他说:“现在我这个人,说穿了,是为你而生存,因你而生存,再没有别的了。我们在一起之后,可以说是会少离多。总共这些年,不是我住院,就是你住院,结果是两人都住院。”

纯真的爱情能使人回复天真,哪怕是到了八十多岁。老来的天真会被人目为疯狂,而疯狂在情人眼里就成为天才。正如冯二哥在病榻上的那封最后的情书中所说:“有人说你处世疯狂,而我看来却是你的本色,天才就是这样的。”“世上能有几个天才的人,能有几个疯狂的人,我得了你,用我的余年来爱你,那是我的幸福,能有几个人得到这幸福?我得到了,这是我的慧眼,也是我的幸福。”

合上这本书,我想说却又不忍说的是:这本书所记录的这段沁人肺腑的黄昏恋,其实好比是一出动人的以喜剧形式风格演出的悲剧。

(本期21版刊有此书书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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