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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与动物,谁更聪明?

2005-08-10 来源:中华读书报  我有话说

30年前,我生活在内蒙与河北、山西交界的一个县城,唐山发生大地震的时候,影响也波及此地。但我不知,正在睡梦中,被敲门声惊醒。

那时我就住办公室里,门口正在建设大礼堂,工地有下夜的。

那个老头感到了大地的震动,觉得有必要叫醒我,虽然这并非他的职责。

我醒了,问一声:怎么回事

?在得知地震之后又翻身沉沉睡去。

我并没有愚笨到不知地震危险,因为此前我已经历过一次地震,那是几个月前在沈阳,为营口大地震波及。我正出差,却在办完事后无法离开沈阳。没有火车票,当时也坐不起飞机。人们整天整夜拿着很少一点值钱的东西在冬天的街上逛。

我住的那个地方,后面是沈阳军区,能收听到日本电台的地震预报,人们的惶恐也就更加厉害,因为永远都说,余震将在下一个时辰发生。

那时我就懂了,如果危险苟延的时间长了,或者头上永远都悬着达摩克利斯剑,其实并没有那么可怕,因为感觉会迟纯乃至麻木。

我几乎一直呆在室内,因为觉得避无可避,你总得在屋里睡觉吧。与其凄凄惶惶,不如把命运交给上帝算了。

沈阳后来并无大恙,我算有了第一次地震经验。这也是自己敢于在几个月后翻身睡去的原因。

后来那一年到处都说要地震,等夏秋之交我南下探亲时发现,差不多半个中国的人们全在防地震。我所在那个小城,很多人也是在地震棚里度过整个暑期的。而我一直没有当回事儿。

现在又回忆起这段往事,是因为看到钱钢先生新出的《唐山大地震──30周年纪念版》(当代中国出版社2005年5月出版)一书,其中引述了震前各种各样动物的反应,它们比人类先知先觉。

先说水中的鱼。震前一周,7月20日左右,离唐山不远的沿海渔场,梭鱼、鲶鱼、鲈板鱼纷纷上浮、翻白,极易捕捉,渔民们遇到了从未有过的好运气,街头卖鲜鱼的突然增多。

赵各庄煤矿陈玉成讲,7月24日,他家里两只鱼缸中的金鱼争着跳离水面,跃出缸外。把跳出来的鱼放回去,金鱼居然尖叫不止。

7月25日,鱼塘中一片哗哗水响,草鱼成群跳跃,有的跳离水面一尺多高。更有鱼尾部朝上头朝下,倒立水面,竟似陀螺一般飞快地打转。

唐山以南天津大沽口海面,“长湖”号油轮船员:7月27日那天,不少船员挤在舷边垂钓。油轮周围的海蜇突然增多,成群的小鱼急促地游来游去。放下钓钩,片刻就能钓上100多条。鱼儿好像在争先恐后地咬鱼钩。

再说天上的鸟和飞虫。

7月27日,河北矿冶学院教师李印溥正在唐山市郊郑庄子公社参加夏收,看见蝙蝠大白天满院子飞。

同一天迁安县平村镇张友家中屋檐下的老燕衔着小燕飞走了。同时,唐山以南宁海县潘庄公社西塘坨大队一户社员家,屋檐下的老燕也带着两只剩余的小燕飞走了。

宁河县板桥王石庄社员也反映:大群密集的蜻蜓组成了一个约30平方米的方阵,自南向北飞行。同日,迁安县商庄子公社有人看见,蜻蜓如蝗虫般飞来,飞行队伍宽100多米、自东向西飞,持续约15分钟之久。

而地上的动物也开始逃亡大迁徙。

唐山地区滦南县城公社王东庄王盖山讲,7月27日,他亲眼看见棉花地里成群的老鼠在仓皇奔窜,大老鼠带着小老鼠跑,小老鼠则互相咬着尾巴,连成一串。

抚宁县坟坨公社徐庄徐春祥等人7月25日上午看见100多只黄鼠狼,大的背着小的或是叼着小的,挤挤挨挨地钻出一个古墙洞,向村内大转移。26日、27日两日,这群黄鼠狼继续向村外转移,一片惊惧气氛。

只有人类浑然不知,甚至面对一些异像仍不知上帝的用意。

7月下旬起,北戴河一带的渔民就感到疑惑:原来一向露出海面的礁石,怎么被海水吞没了呢?海滩上过去能晒三张渔网的地方,怎么如今只能晒一张渔网了呢?海滨浴场淋浴用的房子进了海水。常年捕鱼的海区,也比过去深了。距唐山较近的蔡家堡至大神堂海域,渔民们似乎不太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从来是碧澄澄的海水,为什么变得一片浑黄?

唐山地区丰润县杨官林公社一口深约50多米的机井,从中旬起,水泥盖板上的小孔“嗤嗤”地向外冒气。7月25日、26日,喷气达到高潮,20米外能听见响声,气孔上方,小石块都能在空气中悬浮。

在北京、唐山,半夜,不少人家中关闭了的日光灯依然奇怪地亮着。在通县,有人发现一支卸下的20瓦日光灯管在闪闪发光。

27日更是一个不可思议的日子。在唐山林西矿区,飘来了一股淡黄色的雾,散发着硫磺味,障人眼目。

到了临近地震的7月27日深夜,动物已经惊慌不安。滦南县东八户大队张保贵家的猫叫声不绝。给它喂食也不吃,依然叫声不绝,并乱窜乱跑。那一夜,唐山周围方圆几百公里的地方,人们都听见了长时间的尖厉的犬吠。

大厂回族自治县陈福公社东柏辛大队李番亲眼看见他家的母狗把7月15日生的四只小狗,一只一只从一个棚子里叼了出来。半夜1时30分,抚宁县大山头养貂场的张春柱被一阵“吱吱”的叫声惊醒,全场415只貂,像“炸营”似的,在铁笼里乱蹦乱撞,惊恐万状。

与此同时,丰润县左家坞公社扬谷塔大队饲养员陈富刚给马喂料发现骡马在乱咬乱踢乱蹦,怎么吆喝也不管用。3点多钟,60辆马车的100多匹马全部挣断了缰绳,大声怪叫着,争先恐后跃出马厩,在大路上撒蹄狂奔!

而唐山地区昌黎县虹桥公社马铁庄大队的李会成亲眼看见:邻居家的2百多只鸽子突然倾巢而出,飞入房顶上空,盘旋着,冲撞着,久久不肯下落!

只有人类这种自认为最聪明的动物对即将来临的灾难全然不知!我们不是一直觉得自己乃上帝的宠儿吗?到了这种时候,谁又能说不是弃儿!不免想,这里面或许有什么深刻的意味吧。

像我这样愚鲁地不当回事也好,许多人过分紧张过度反应也好,几乎全是盲目的。而被认为对大自然了解最多的科学家,至今也没有准确预报地震等灾难的能力。

据说,1978年美国地质调查局出版的《地震情报通报》中,刊印了一张幽默照片――一只闭眼张口、惊恐惨叫的黑猩猩,照片上方写着:“为什么我能预报地震,而地震学家们不能?”

这个问题,问谁呢?

是否,人类在动物、在自然面前不必那么趾高气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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