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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子荆歌

2005-08-24 来源:中华读书报  我有话说

这是一个典型的江南才子。他长发飘飘,有着莎士比亚一般的巨大头颅,鼻梁穹隆突兀地耸起,三维立体的脸部有着鲜明的异族遗传痕迹。

这人高

高瘦瘦,脚步徐缓,在江南小巷濡湿的青石板上无声的走着。冷风细雨斜潲而来,间或吹见隐藏于宽大袖管中苍白的十指――那正是他藉以揭破日常生活真相的利器。

这个家伙,不说话时,眉宇间会显出淡淡的诗人般的孤绝与郁悒.;而一旦他笑将起来,俏皮狡黠的呲出虎牙,顷刻之间,乖张放诞的皮相,又把这一切脉望都给破了。

这就是荆歌,一个敏感脆弱而又欢乐多情的朋友。多数时候,你分不清哪一个是真正的他,哪一种性格是真正属于江南才子的脾性,哪一种是属于长不大或不肯在现实世界中长大的率性顽童。

就是这么个过分夸张欢乐、同时又是极度脆弱敏感的荆歌,在湿漉漉的南方小镇上,激情四溢、兴致勃勃、执拗而认真地喃喃细语,以他自己南方人的方式,语速很慢,很清晰,富有节奏感,每个音节都要力图发出声音,绝不含混偷懒。不像北方人,说话快时,总会含混过几个音节,在喉咙里一带而过。他总是固执而漫漶地以他自己的语调把事情讲下去,不急不徐,流连忘返,迷恋地讲述《粉尘》、《鸟巢》、《枪毙》、《漂移》、《千古之爱》、《八月之旅》里的故事,一笔一笔,摹写着江南濡湿的童年记忆。潮湿的才气,就从那笔划子里缓缓而出,极度膨胀,丰饶和臃肿了我们身体的每一处感官。当下生活也被那江南烟雨一并洇湿了,仿了古,成了一幅幅旧画,间离出一段段美学效应。于是,人世间的每一粒粉尘都成了流年郦影,都有了可供咂摸的醇厚滋味。

跟荆歌兄的相识,一晃也有了近十年时间。十年一觉扬州梦。十年烟雨满苏州?(现在也许应该说是南京)。十来年间,荆歌将自己的地理坐标不断纵横迁徙,从家乡吴江直到苏州,又到南京省作协成为一名专业作家。期间活动半径的变化不可谓不大,然而,桃花不知何处去,人面依旧笑春风,他仍是初在北京三环安贞桥边“玫瑰坊”本邦菜馆见面时的模样:精瘦,长发,细高,孤悒,一眼望去,不是艺术家就是诗人。内里,也未见得他如何改变,不光是写作的风格题材的一以贯之,就是对朋友的真诚友善,也丝毫未变。见面时他那满脸的笑意,仍是当年我们社科院一行人初次去苏州吴江同里时,他热情接待、一路殷勤为探看的样子;也是我们再次、多次去苏州同里退思园叨扰时,他不厌其烦、热情洋溢相陪相伴的虔诚模样。

荆歌的不变,他性情的一以贯之,应该得益于这些年来他个人生活的相对稳定――比方说他的妻贤子孝、家庭和美,他的跟我们一样四十而立、应该进入大修年龄段的身体各零部件的充分健康、起步停车上路运转一切正常……就是说,这么些年来,荆歌这部瘦车还从来没出过险、没发生过大的事故,他个人的身体以及灵性丝毫没有受到无谓损耗,并且在事业进阶上还呈直线形步步升高趋势……所有这些,都是造成他能指剩余、里比多异常、解闷儿宣泄、游戏主持编辑这本《情爱对话》的俗世根源。

不管他同不同意,至少,我是这么想的。呵呵。

这本《情爱对话》,于他而言,应是屈才之作,或者游戏之说。在这场《情爱对话》中,当红的年轻作家几乎被一网打尽,捉对厮杀,相见出牌。众人皆是看着荆歌的面子,信任他的口碑和为人,回报他对朋友的忠诚和热忱,纷纷慷慨相助出来捧场,给他当说客,以自己辛辛苦苦赚来的江湖名声做担保,来聊些个不疼不痒的大众化泛化题目,陪荆歌过足一把主持人的瘾。

若说,主持人就是那么好当的吗?当然不是。任何一档节目,都直接表现的是策划和主持者的趣味。荆歌的这档栏目毫无疑问,处处体现出他个人的江南情调,才子趣味。如果换成个一个北方人,情形大概就不相同,就不会有这么多绵软的尖团音,话语就会朝着凌厉、铿锵、掷地有声的方向节节逼进。

在选题的策划上,看得出他也颇费了一番脑筋。应时的题目,如何做出不同的效应?就因为发言的是作家,多半还称得上是年轻的作家,他们的话语就具有权威性吗?倒也未必。人多嘴杂时,就能显出各自情趣、品性的不同。看人在里边争抢说话,权当是看个人才智和心性的展示。每每看到熟悉朋友的发言,既觉亲切,有时也难免窃笑。

比方说那个大才子陶文瑜,功底深厚,满腹经纶。同时也是个极其聪明的促狭鬼。跟荆歌在一起,每每他们都成了哼哈二将,相得益彰,斗嘴斗得有趣。

汤海山,那个年轻英俊的“干部同志”,也是荆歌的死党,有签单和派车权。每次我们前去,他都被荆歌拉来全程陪同,鞍前马后,任劳任怨。众人嬉笑时,他则腼腆的侍立一旁,不多言多语。然而,见他在谈“性感”一章里几句不多的发言,优雅品性立现,令人刮目相看!

还有叶弥、魏微、戴来、朱文颖等一杆江南美女,大家都喜欢荆歌,并且拔刀相助,但也个个机敏过人,显然她们对这个长着一张莎士比亚脸庞的家伙,怀着应有的警惕。还好,捧完了场,人还是囫囵个儿的,并没有被他给带到沟里去。

最后不得不说的是,尽管我对荆歌兄的才气高度赞美,但在这部小书中,有些题目,比如“换妻游戏”一节,超出了我个人的底线,换成我,是不会去做的,对其倾向和趣味也不尽赞同。性幻想是一回事,道德责任是另一回事,必须严格区分开来。就个人而言,对于爱情、婚姻、家庭,我还是有着保守主义倾向和宗教情绪,从不认为它可以轻侮或轻慢。这关涉到一个人的内心伦理与美学趣味问题。当然,我的这种个人选择,并不妨碍男人们兴致盎然地对此讨论与苛责。然而对于书中如汤海山般的往来有序和谈吐优雅,仍百倍尊崇而心向往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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