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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鲁迅手抄本郝氏遗书三种

2005-09-21 来源:中华读书报  我有话说

《鲁迅辑校古籍手稿》第六函第五册中包括三部手抄稿:《蜂衙小记》、《燕子春秋》、《记海错》,都抄自《郝氏遗书》,前两部抄录于“庚戌十一月”,第三部抄录于“庚戌十二月”,即1910年底至1911年初。

《郝氏遗书》的作者郝懿行(1757~1825)字恂九,号兰皋,山东栖霞人,嘉庆四年(1799)进士,长期在

北京当小京官,潜心治学,穷愁著书,是清朝著名的经学家之一。所著有《山海经笺疏》、《尔雅义疏》、《春秋说略》、《易说》等,又有《晒书堂诗钞》、《晒书堂文集》,此外尚有零星多种,统编入《郝氏遗书》(有同治四年重刻本,凡三十种,其中有少数几种是郝懿行的父亲、妻子的著作)中。郝氏的学术著作中以《尔雅义疏》最为著名,代表了清代汉学家在《尔雅》研究方面的最高成就;他的《山海经》研究带有某种总结性,也很为学术界所称道。

《尔雅》的一大重点在于名物训诂,郝氏的研究除了通盘地研究文献之外,也很重视直接的观察,反对从书本到书本,他曾在一封致友人的书信中感慨地说过:“尝论孔门多识之学殆成绝响,唯陆元恪之《毛诗疏》剖析精微,可谓空前绝后。盖以训诂之伦无难钩稽搜讨,乃至虫鱼之注,非夫耳闻目验,未容置喙其间,牛头马髀,强相附会,作者之体又宜舍诸。少爱山泽,流观鱼鸟,旁涉夭条,莫不覃研钻极,积岁经年,故尝自谓《尔雅》下卷之疏,几欲追踪元恪,陆师农之《埤雅》、罗端良之《翼雅》,盖不足言”(《与孙渊如观察书》,《晒书堂文集》卷二)。他这种自我感觉,应当说是有根据的。“耳闻目验”是他的经验之谈,这就使得他的研究虽然还走不出经学的牢笼,但实际上合于近代的科学精神。中国古代的自然科学,特别是天文历算和生物学,恰恰就在这样的背景之前慢慢地向前发展。

郝懿行的这三本小书都是讲动物的,可以说都是他从事《尔雅》的余脉。《记海错》一书专记海产,正文之前有郝氏小引云:

海错者《禹贡》图中物也,故书雅记,厥类实繁。古人言矣而不必见,今人见矣而不能言。余家近海,习于海久,所见海族,亦孔之多。游子思乡,兴言记之。所见不具录,录其资考证者,庶补《禹贡疏》之阙略焉。嘉庆丁卯戊辰书。

可知他还是站在为经书作注疏的角度来从事著述的,但能依据亲眼所见来立言,表现出乾嘉朴学注重观察的科学精神。郝氏生于山东海边,谈海产确能头头是道,亲切有味。此书书前有王善宝序,称――

农部郝君恂九,自幼穷经,老而益笃,日屈身于打头小屋,孜孜不辍,有余闲记海错一册,举乡里之称名,证以古书而得其贯通,刻画其形亦毕肖也。吾将持此册以语东海波臣,意必有扬鳍鼓鬣喜其征实不诬者乎!第恐枯鱼过河而泣,曰“宁与若相忘于江湖也”。甲戌腊日王善宝题于湖南官署。

这里对郝懿行皓首穷经、穷愁著书的风貌有着很好的勾勒,同时对他以今之所见证以古书而得其贯通的研究路径也作了简明的提示。

《蜂衙小记》与《燕子春秋》也有同样的特色,前者凡十五则,分别为“识君臣”、“坐衙”、“分族”、“课蜜”、“试花”、“割蜜”、“相阴阳”、“知天时”、“择地利”、“恶螫人”、“祝子”、“逐妇”、“野蜂”、“草蜂”、“杂蜂”诸目,分别描述蜜蜂的各个方面,观察细致,往往以亲自所见与《尔雅》互相印证,显示出他治学的一贯风格;偶有议论,往往过多地以人类社会为比,不免迂远,但亦有可观者,如“野蜂”一则云:

蜂有野处者,或居古木及石壁中,亦作蜜,与常蜂等,而性野喜螫,不及居人家者驯良也。余谓此种无官衙,止是山寨大王耳。

于博物记事中不无风趣,大大增加了此书的可读性。《蜂衙小记》后有牟廷相跋,写得简洁有味,全文如下:

昔人云“尔雅注虫鱼,定非磊落人”,余谓磊落人定不能注虫鱼,浩浩落落,不辨马牛,那有此静中妙悟耶?故愿与天下学静,不愿学磊落,如有解者,示以《蜂衙小记》十五则。

这可算一则很好的小品,有助于人们了解郝懿行的学术风格。

《燕子春秋》记载燕子一年当中的生活规律,从正月“蛰起”写到十二月“蛰之终十旬,既望乃兴”。郝懿行对燕子的生活习性观察得很仔细,文笔简明轻快,同他那些解经的大著有所不同,而实事求是之意则贯彻始终,所以才能大得鲁迅的欣赏。周作人也很欣赏郝氏这些小书,曾专门写文章谈到,详见《风雨谈・〈记海错〉》、《书房一角・〈尔雅义疏〉》二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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