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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人驾鹤去风范留心间

2005-10-12 来源:中华读书报  我有话说

一听说梅绍武旧症复发,心里就有种凶多吉少的预感,病情拖延期间,虽然期盼吉人天相,早占勿药,但奇迹并未出现,噩耗还是传来,绍武走了。屠珍告诉我,绍武初病时还念叨过我,说交这样的朋友值。其实这句话应该是我对他说的,因为我从绍武身上看到和感受到了许多令我景仰的品德。遥望西去的故人,桩桩往事历

历在目。

梅绍武(1928-2005)祖籍江苏泰州,生于北京,1952年毕业于燕京大学外文系,曾任中国社会科学院美国研究所研究员,全国政协委员,是我国著名的文学翻译家和戏剧研究家。凡是认识绍武的人,相信都会同意我对绍武的这两句评价:他是一位忠厚的学者,他又是一位谦逊的名人。

我是在1978年广州全国外国文学研究规划会议上认识绍武的。起初听说他是梅兰芳先生的公子,仿佛令人多了一层神秘感,可是看他的谈吐,听他的发言,却是再普通不过。那时刚开始对外开放,人们对外国文化特别是当代西方文学所知甚少,而绍武,却凭借他长期在北京图书馆工作的经历,再加上他的勤奋钻研,所以他的发言既新鲜又实在,什么纳博科夫、尤金・奥尼尔,什么荒诞派戏剧、百老汇戏剧,对我都是很陌生的名词。一天晚上,我找上他的房间去请教,尽管素昧平生,他还是耐心地给我讲了近一个钟头,并由此开启了我们两人二十多年日益密切的友谊。《译林》创刊时,我曾有意聘请他当编委,他问我还请了哪些人,我答有钱锺书、杨绛、卞之琳、戈宝权、冯亦代等人,他一听连忙说,这些都是大家,我比他们差得很多,你别请我,若真把我摆上去,反而会给《译林》“丢份儿”。这话当然是自谦的话,但我想到,受聘当编委,还能跟那些大家名列一起,一般人恐怕都会乐观其成的。惟有绍武,这么认真,这么厚道,连虚名也不想沾,我真的被感动了,决定尊重他,收回对他的聘请。绍武没当编委,但他对《译林》杂志以及后来的译林出版社,一点也没少关心。每逢《译林》缺稿,大如专评,小至名词解释,一找绍武,准是有求必应。《译林》开笔会,绍武、屠珍夫妇更是每会必到。1980年初《译林》因刊登《尼罗河上的惨案》被人“打棍子”的时候,绍武夫妇可谓是《译林》的“铁杆”支持者,尽管他们学的研究的都是英美高雅文学,但他们并不排斥通俗文学,退休后自己也翻译起侦察小说来了。不图虚名,为人厚道,做学问实在,这几句话放在绍武身上,应该是最贴切不过了。

绍武的博学,加上“梅公子”的特殊身份,使他在翻译界和梨园界都成为名人。他虽然不像葆?、葆玖那样继承京剧衣钵,但也非常熟悉京剧,他撰写的人物传记《我的父亲梅兰芳》,以及电视剧脚本和画册《梅兰芳》等书,都涉及大量京剧发展的史实,他还出任“梅兰芳纪念馆馆长”和“梅兰芳研究会会长”。在梨园界,他被人尊称为“五哥”而备受崇敬。至于在翻译界,他更因参与翻译过《马克思与世界文学》,主审过《中国大百科全书》戏剧卷中的英美部分,以及翻译过纳博科夫、尤金・奥尼尔、阿瑟・密勤等名家的多部作品而被人称誉。对待这些光环,绍武一向低调,从不张扬。有两件小事令我印象很深。1987年他与我一起去香港出席“当代翻译研讨会”,闭幕当晚会餐时,他同我一起坐在不显眼的边桌上。也许是知道了他是内地著名翻译家,又是梅兰芳先生的公子,所以有人过来邀请他移到中央一排嘉宾桌那里上坐,他执意不肯去,我劝他也不听,只好作罢。前不久,我在《中华读书报》策划“开放的翻译家人物谱”专栏,要介绍绍武的翻译成就,他一再说“翻译太难,我还在学”,后来就用了这句话做标题,因为这正是绍武为人谦逊的写照。

还有一件最近的事。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南非作家戈迪默去年发起出版一本讲故事的书,精选全世界精彩的短篇小说,并把该书的出版和版税收入全部捐献给艾滋病患者。此举得到世界各国的热烈响应,译林出版社也参与了这项义举,在买下该书中文本版权后,为了多捐献一点,要求译者义务翻译该书。绍武虽已患病,但一听说这是公益事业,毫不犹豫地接受了翻译尼日利亚作家齐努阿・阿契贝的一篇短篇小说《糖娃娃》的任务,屠珍也义务另译了一篇,两人都如期交了稿。没想到这篇没有稿费的译作,竟给梅绍武的翻译生涯画上了句号。绍武走了,但载着他的爱心与风范的这篇绝笔译作,不久将呈献给关爱他的广大读者。安息吧,绍武,读者会记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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