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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金的精神遗产

2005-10-26 来源:中华读书报  我有话说

巴金逝世,举国哀悼!巨星陨落,神州黯然。但我想,此刻在天国的巴金应该是微笑的。

巴金在病榻上曾经说,他晚年有三种痛苦:一是为什么不可以拿着笔死去?二是深爱的人一个个离他而去,三是生命失去了奉献的意义。1999年春节前,老人因病要做气管插管手术,他坚决不愿意,被迫同意后,他沉重地说: 从今

天起,我为你们活着 。

巴金最后的几年光阴,几乎全是在病房中度过。他意识清醒,却不能言语,他呼吸着与常人不同的空气,而现代的医疗技术几乎更是一种沉重的负担,插气管,吊针,吃东西靠鼻饲。他的女儿李小林曾说,爱巴金的人都希望他能早一点儿跟妈妈会合。而善良的人们,偏偏不让他们夫妇见面。 巴金活着,是一种职责 ,这让巴金无比痛苦。如今,巴老终于遂了自己的心愿。

巴金的一生,其实都在为社会而背负着十字架。巴金的作品,从始至终都贯穿着一种忏悔和赎罪意识。他的第一部作品《死亡》中,他即通过李冷、李静淑兄妹之口发出了自己的声音, 我们宣誓我们这一家底罪恶应该由我们来救赎 。而在他的代表作品《激流三部曲》中,忏悔意识变成了自我灵魂的拯救。有学者就曾这样评述,《激流三部曲》不仅是一部封建家庭、封建制度和封建社会的罪恶史,也是一部忏悔、诅咒和控诉这种罪恶的心灵史。就连自己的作品,巴老也没有放过,他曾表示, 重读过去的文章,我绝不能宽恕自己。

即使在巴金的晚年,这种忏悔和苦难意识,仍然与他朝夕相伴。一部《随想录》,可以说是一个字一滴血。他不厌其烦地告诫自己要讲真话,并且刀刀见血地解剖着自己。 我自己也把心藏起来藏得很深,只想怎样保全自己……我相信过假话,我传播过假话,我不曾跟假话作过斗争 , 在那样的日子里,我早已把真话丢到脑后,我想的只是自己要活下去…… 这样的忏悔在巴老的《随想录》中随处可见,与那些被别人追着忏悔的所谓知识分子相比,巴老正是在这种精神炼狱中最终完成了自己独立人格的历史选择。

洗去尘埃,两袖清风,巴老驾鹤西去,我想,他的飞翔是轻盈的,不负重的。其实,巴金的心早已经去到了另外一个世界。他想要做的,已经做完了。那笔丰富的精神遗产,从他不能说话,不能写字那一天起,就已经为我们准备好了。或许,在剧变的现实情境中,依然会有局限,但毫无疑问的是,这点点滴滴,都是在他在苦难和教训的历史阴影中积累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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