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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源泉》看兰德早期思想的“源泉”

2005-11-16 来源:中华读书报  我有话说

《源泉》之所以具有如此恒久的魅力,其中一个根本原因就在于――它是对青年志气的认可,同时它歌颂了人类的光荣,显示了人类的可能性有多大。

每一代人中,只有少数人能完全理解和完全实现人类的才能,而其余的人都背叛了它。不过这并不重要。正是这极少数人将人类推向前进,而且使生命具有了意义。

我所一贯追求的,正是向这些为数不多的人致意。其余的人与我无关;他们要背叛的不是我,也不是《源泉》。他们要背叛的是自己的灵魂。

――安・兰德,摘自《源泉》25周年再版序言

今年是安・兰德诞辰一百周年,年初,她的报刊专栏集《通往明天的唯一道路》、《理性的声音》、《致新知识分子》等书先后在国内出版。在这些报刊专栏文章中,兰德从不同的角度,结合不同的社会现象,将她的客观主义哲学做了浅显的介绍,并对美国的社会万象做出了自己的评判。

经济学家汪丁丁曾言:“她(兰德)的哲学立场和政治立场,都不如她的小说来得正确。”在重庆出版社刚刚出版的兰德的小说《源泉》中,我们看到了兰德心目中的“新知识分子”的一个完整的形象――创造者洛克。在洛克身上,兰德展示出了她心中的坚持自我的创造者形象,并阐明了自己以“完全理解和完全实现人类的固有才能”作为青年能否实现自我、不“背叛自己的灵魂”的价值观。在她心中,《源泉》就是一部为青年人改造社会、实现“创造者”理想而摇旗呐喊的永恒的“青春之歌”。

反权威的文学异数

有意思的是,在美国销售超过两千万册的《源泉》,其文学地位并不为美国大学的文学院所承认――虽然,这些教授们在上大学时也曾是《源泉》的热心读者,甚至是兰德的崇拜者。在美国的文学史中,《源泉》的作者兰德与《飘》的作者玛格丽特・米切尔相类似,根本算不上一流作家,只能算是文学价值较高的畅销书作者,还不能进入经典文学的殿堂。其中原委,颇为耐人寻味。

作为普通读者,好小说的标准无非是通俗好看,有发现自我的快感,有思想上的启迪。而在这些方面,《源泉》都堪称小说中的典范。然而,作为文学教授,显然不可能只是像普通读者那样,仅仅只是满足自己的审美快感。毕竟,解读作品、分析作品、挖掘作品的内涵,对文本进行叙事学的探讨,符号学的辨析,社会学的批评,文化学的研究等等,都是文学教授显示自身合理性及存在必要性的重要方式。学者们一向以大众的导师自居,当然不会将一部中心明确、一看就懂的作品拿来作为自己的护身符。

从这个标准来看,《源泉》的确无法进入文学研究的视野。作者在构造故事和塑造人物时,叙事的节奏总是显得明快而清晰――绝对没有“叙事的空缺”的文本游戏,人物形象如同刀砍斧劈――很难从中找到“圆型人物”的含混与暧昧,而语言则如同《读者文摘》上的美文,充满激情、简洁有力而缺乏多种阐释及发掘“言外之意”的可能。或许也正由于此,《源泉》曾先后被12家出版社退稿。据兰德自己所言,当时,编辑的退稿信上写着“过于理性、太具有争议性了、不合文学的标准”等等。

小说一开头,就描绘了一个精彩的挑战权威的场景:绝大多数课程都成绩优秀的主人公洛克,在大三时被学校开除,其原由是在建筑美学考试时对古希腊的建筑艺术风格大加嘲讽,以至于该门课的教授以辞职相威胁,要求学校将他扫地出门。在他即将告别学校时,系主任找他谈话,希望这个浪子能够回头。当洛克慷慨陈词,指出斯坦顿理工学院在建筑学教育中的种种可笑与荒谬之处时,系主任并不吃惊,而令他好奇的――“不是洛克所讲的话,而是他说话时的态度。”试想,像这样一部张扬自我,打倒权威的作品,又如何能够被已经成为权威的大学教授们放到课堂上呢?

反大众的创造者之歌

如果说,长者和权威的经验会让自我被扼杀在摇篮中的话,那么,随波逐流、人云亦云则是自我成长以后所要经受的最大考验。在《源泉》中,出版商华纳德利用了大众的恶俗趣味,使自己的《纽约旗帜报》迅速发展为巨大的报业集团,在确定办报方针时,他做了这样一个实验:

《旗帜》用同样的版面,同时刊出两则故事:一则是一直努力奋斗的年轻科学家,在顶楼里忍饥挨饿,从事伟大的发明的故事;另一则是有关一个女仆,一个被执行了死刑的杀人犯的心上人,正等待着私生子的出生。前一个故事引用了科学图表,后一个故事采用了一幅衣冠不整表情悲戚,耷拉着嘴角的女孩照片。《旗帜》呼吁读者帮助这两个不幸的人。它为那个年轻的科学家筹到九美元四十五美分,为那个未婚母亲筹到一千零七十七美元。盖尔・华纳德召集部属会议,把登载两则故事的报纸和所筹集到的钱放到桌子上,问道:“咱们这儿还有人不明白吗?”没人回答,于是他又接着说到:“现在,你们全都知道了《旗帜》是一份是什么性质的报纸。”“性第一,”华纳德说道,“眼泪第二,撩起他们的欲火,让他们哭天喊地――你将会征服他们。”

华纳德是成功的,他在不长的时间里就迅速积累了巨额的财富。但自认为已经成功操纵大众的他,却在晚年时尝到了玩火自焚的滋味――在小说的结尾,当华纳德看到自己妻子与他人通奸的新闻被传遍大街小巷时,他的下属来请示他,面对这则新闻,《纽约旗帜报》该怎么办时,他只好无可奈何的说:“我们要刊登它,这是新闻。”

事实上,一味迎合大众以取得利益的人,最终必然会为大众所鄙弃。在《源泉》中,兰德提出了二手货(Second hander)这个概念,用以标明那些没有原创力,没有自我,只会模仿别人,依附于他人的人;用今天的话来说,就是随声附和、人云亦云的人。在面对社会中大量二手货的存在,原创力的日益缺乏时,她提出了创造力的重要以及对青年志气的认可。

不断被误解的自我主义

《源泉》中的自我主义,也就是Egoist这个词,美国传统字典把它解释为:One devoted to one's own interests and advancement,其汉语意思应该为:致力于自己利益和发展的人,自我主义者。它的严格意义上的反义词为altruist(利他主义者)。

在《源泉》中,这个词的意思更倾向于“有自我(self)的人”,即用自己的力量去创造的人,不寄生任何他人(如《源泉》中吉丁对别人的模仿)或外在因素(如《源泉》华纳德对权力的追求)的人。而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美国的学者则将Egoist理解为“自我本位的、自我中心主义”,对此,兰德在《源泉》二十五年再版序言中特意做出了回应:

那是一个语意学上的错误:在洛克的法庭讲话中使用了“自我本位的(egotist ”一词,而实际上,应该是“egoist(自我主义的)”一词才对。这一错误是由于我对一本词典的依赖所致――对于这两个词,该词典下了令人误解的定义,结果“egotist”似乎更接近于我要表达的意义(《韦氏日用词词典》,1933)。(然而,关于这两个术语,现代哲学家们似乎比词典编纂者要担负更大的罪责)

等到了中国,人们又一次将Egoist误以为Egoism,又将“自我中心主义”认定为“利己主义”,接下来,在中国的传统思维中,“利己”往往与“损人”密不可分,因此,兰德在《源泉》中所提出的“自我主义、理性的个人主义”就进一步被误译、误读、误解为“资本主义惟利是图的极端个人主义”了。《吕氏春秋・察传》中“狗似攫,攫似母猴,母猴似人,人之与狗则远矣”的故事看来并不是一个笑话。

在《源泉》中,自我主义与创造密不可分。兰德认为,创造的基本前提就是相信自我,摆脱他人的影响。因为,人的成就感来自于自身的创造和成功,而不是他人的施舍和怜悯。惟有相信自我,才能拥有自我存在的价值。无论是模仿、依附或寄生于他人,还是干涉、奴役或牺牲他人,都是社会的倒退和历史的悲剧。在一个和谐的社会中,只有自我的生命力,才是社会和人类发展的原动力。

在《源泉》中,我们能看到她早期思想的“源泉”――反权威的创造观,自我主义的“立人”观,启蒙大众的理性精神――正是这些,才使得一代代的美国青年摆脱乌托邦的幻想,以自我的奋进成就了今日美国的辉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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