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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斯隆帝国纸上相逢

2005-11-16 来源:中华读书报  我有话说

《我在通用汽车的岁月》 华夏出版社

《我在通用汽车的岁月》(下面简称《GM岁月》)是斯隆先生记述他任通用汽车公司总裁(1923-1946)时重建全世界最大的汽车王国的经

历回顾。此书堪称管理学的一个里程碑,于1963年问世,30余年间重印、再印,至今仍然新版不绝。

随着市场化,国内的管理书刊的出版亦趋繁盛。然而菁芜参差,每令学人和经理们难以适从。其实,信息匮乏和信息泛滥同样易于误导,只是后者较为隐晦而已。

谈管理的书(其他的书籍也相近)大约可分成三类:一,怎样操作(How to do),二,要达到什么目标(What to do),三,什么目标值得争取(Why to do).第一类更替最勤,作者读者均务求新奇,不新不足以尽其工具之效用,例如电脑信息系统工具书;第三类最为恒久,阅数千年,能够披沙沥金的书,当可指数,如《易经》、《资本论》与马基雅未利的《论霸主》等,每读自有新意;对于其间的第二类,读者常常难以把握如何去吸纳或汰弃:记取太牢可能阻碍新的学习,而忘却过速则又难毕其功效,它们的生命周期应当在五至十年之间罢。

《GM岁月》的深刻见地赢得了经久不衰的读者,它是第二类书中最为拔萃的。斯隆作为实地征战的经理,具有崇高的信誉,是公认的管理人员光荣榜上的世纪人物。他在通用汽车时所创用的理念和实绩为全球企业界立下表率,开了大公司集团现代管理的先河。作为理论学者,斯隆的著述并不多,从我查证,似乎仅有1941年出的另一册书《Adventure of A White Collared Man》,不过《GM岁月》一书已经足以使斯隆在管理学界成为不朽。

斯隆毕业于麻省理工学院,在一家滚珠轴承小公司里干了近二十年的总经理。由于公司被兼并,他于1918年加盟通用汽车。担任运营副总经理三年之后,于1923年升任公司的总经理和总裁,可谓临危受命,当时通用汽车公司岌岌可危正处于解体之中。通用汽车的创业老板杜兰特(W.Durant)颇富传奇色彩,他的眼光、胸襟、手腕、精力都要高出人一肩一头。杜兰特用并购方法纠合了一些小公司,1908年一手创建了通用汽车,并拥有它的五大名牌汽车和众多零部件企业。由于扩张过于迅猛以及借贷经营,杜兰特不久便陷入困境。由于他的粗放式经营并未能把收购的企业整合在一起,失控危象在市场稍不景气时便立即浮现。杜兰特在1920年最终离职说明了不少创业豪杰的悲剧性结局,立业之枭雄而非治业之能臣仍成不了大业。斯隆接管通用汽车的杜邦家族,经过三年全面接棒时局面依然艰困:福特汽车的市场占有率为60%,通用汽车不过12%。《GM岁月》记录了斯隆怎样臂划战略同时筹措粮草,既主动出击市场又精整组织和鼓动士气的。囿于篇幅,我在这里择要概述其一二。

市场策略

斯隆力主引入不同价格的车型来迎合具有不同购买力的顾客;每年变更车型以刺激需求;引进彩色车;接受旧车作为抵价来购买新款车;创立高档车以品质而不靠廉价取胜;成立分期付款购车的融资机构,等等。这些做法在今天早已司空见惯,可在当年都属首创。那时候没有银行愿意提供信贷来支持“高风险的”私家车享受。而老福特迷醉于自己T型黑色房车的成功,竟傲慢地扬言客户喜爱什么样的车悉听其便,只要它们是黑颜色的T型车就行。斯隆以战略伙伴的角度来对待汽车经销商,一反把他们看成利润争夺者的敌对态度,确认双方共生共荣的关系,尽量使其有利可图。斯隆经常走出总部遍访全国各地的经销代理,实地了解需要,倾听其意见。这种深入基层的做法在当年是绝无仅有的。

企业组织结构

斯隆在这方面所下的扎实工夫是他名垂青史的主要原因。杜兰特留下的弊病是几个子公司各自为政,尾大不掉,统筹管理或亏损由总公司包揽,但一有利润子公司却擅自截留拒绝上交。斯隆决心剔除失控局面时的做法非常难能可贵:他依然力求保持分散决策,独立经营的优点,既放且收,相得益彰。他的做法的核心是把政策制定和政策的落实(Administration)分离:前者权限归总部决策委员会,后者在很大程度上由各经营单元自由运作。两者的交结则由“运营指导委员会”(Advisory Operations Committee)来协调,其成员由经营单元的经理和决策委员会成员共同组成。另外设立财务委员会主理财务决策,其成员决大部分是非股东董事(Outside Directors)来担任,取其中立无偏私的立场的优点,以此来确保投资效益和重大投资按总公司的战略方向进行。这方面的工作当有拨款委员会集中处理,由斯隆亲自掌控。

日常运作

斯隆在这方面也颇有建树。他加强了精细管理控制,订出指标,对工厂投资,流动资金,存货控制,以及对生产,销售和赢利都有定期(四个月)预测。斯隆极其重视预测,并引用了一系列方法来改进预测结果。同时他也明白预测无法避免失误,在决策时常留有余地并愿意随时调整。

研究开发

斯隆深知技术领先是企业的命脉,很重视研究开发。在他的倡导下,不但各子公司有各自的研究力量,总部专门设立研究机构,除了应用型的,也支持基础研究。斯隆的长远眼光――认为基础研究早晚会有益于社会及赢利目标――在当年的私人企业里是相当稀罕的。

斯隆的一系列措施很快扭转了通用汽车公司的困局,30年代初通用就超越福特成为最大的汽车公司,到1946年斯隆卸任时,通用更是如日中天。有人评论说斯隆改革的成功得力于大萧条的压力,使经理和员工有同舟共济的意愿;同时也因为老福特的刚愎顽固自毁长城,让通用有机会乘运崛起。我却认为斯隆的制胜利器在于:

1、他的前瞻理念,体认到大公司的管理必须是集中协调下的分散经营;

2、他的立足于人性的管理哲学。斯隆长于沟通,把自己的想法、策略、运作方向不断向各层经理灌输宣传,力求赢得共识。他激励员工的本事很大,也常常树立表率作用。通用汽车的退休金和工保等制度和基金的建立均领先于行业和全国,经理人员红利分享制度也能切实地执行,这样自下而上他都能争取到同心协力,尽心尽力的合作。与此对照,当年的老福特不断地对员工发出抱怨“我雇佣的不就是你的一双手吗?”意即工人们不必有自己的头脑和感情。相比之下,差别真不可以道理计了。

《GM岁月》是本老书,对不急于赶时髦的人,值得我们强力推荐。设若我的推荐还不够有力的话,这里再借用微软公司的盖茨先生的推荐。他说,“假如你只有时间读一本管理书籍的话,那么请先读一读斯隆先生的《GM岁月》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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