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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本雅明这一边

2005-12-21 来源:中华读书报  我有话说

《沃尔特・本雅明》,[英]特里・伊格尔顿著,郭国良、陆汉臻译,译林出版社2005年10月出版

曾有人猜想,如果本雅明没有在流亡途中自杀,而是像他那些著名的同事们一样逃

到美国,迟早有一天也会成为美国某所大学里大名鼎鼎的名誉退休教授。这种想法,在英国批评家特里・伊格尔顿看来,“简直是对本雅明的侮辱”。不知道本雅明会不会同意伊格尔顿的观点,也不知道这位对资本主义文化生产机制充满反感和敌意的批评家兼引文爱好者,看到自己成为被这一机制据为己有的符号和人们反复引用的对象,又会作出怎样不同凡响的评论。可伊格尔顿却充满信心地在《沃尔特・本雅明》一书的序言里宣称,这位批评的战略家一定会认同于自己的批评方式――将文本“粗暴”地打成碎片,以图把批评对象从历史的连续体中“爆破出来”。

不得不承认,伊格尔顿的“本雅明论”是本相当“难读”的书。我们甚至不能像对待其他西方学术译作那样,习惯性地归咎于翻译过程中几乎是无法避免的损失。阅读的难度一部分来自于本书的笔墨――这不再是我们熟悉的那个《文学原理引论》中化繁入简、循循善诱的文学理论教师,也不是那个把詹明信琳琅满目的学术话语比作加州的超级市场、批评后现代主义理论热中于“充满性欲的、而不是会饥饿的身体”的那个妙语连珠、尖酸睿智的学术随笔作家。这部向本雅明致敬之作乃是一个激情恣肆、充满书写之快感的文本,行文风格跳跃起伏、线索众多,潜藏着对评论对象的模仿。比如,本书第一部分将“寓言/象征”、“商品/灵韵”、“历史/革命”这三组本雅明的术语串连在一起,使之相互解释。对于不熟悉本雅明式语言的读者,“商品如同寓言,他的意义总是在别处”之类的解说,肯定会使他们陷入更深的迷惑。这毫不奇怪,本书之艰涩的最重要原因就在于,伊格尔顿根本无意参照本雅明思想的“内在构成”或是某种学院知识的“外在体系”写出一本“本雅明思想入门”。他甚至无意为本雅明的思想“定位”,而只是勾勒出其中的几条线索,将其引入当代文化理论种种论争的现场之中;又从其文本中摘取出许多碎片,让它们和康德、卢卡奇、德里达、巴赫金乃至托洛茨基的文本相互碰撞。这一批评策略的采用,自然让本书的阅读具有各种不同可能的方向,从而很难归纳出唯一的论述主旨。

这样一部令人阅读起来颇费思量的本雅明论,对于看似已足够了解本雅明的我们究竟有何启迪呢?在我看来,伊格尔顿通过对本雅明的论述,激活了本雅明思想中被有意无意忽略的政治层面,或许这样一种解读也只是出自特定立场的“误读”,但对于眼下过分局限在“审美现代性”这一主线上的本雅明研究或许不无“解毒”之效用。更值得注意的是,伊格尔顿处理其批评对象的态度,恰恰深得本雅明思想之神髓,他认为本雅明也会认同自己的批评方式,并非无端的自信。本书反复宣称要将本雅明“从历史连续体爆破出来”,这一说法正是来自本雅明本人。正如我们所熟悉的,这位深受犹太神秘主义影响的批评战略家,对于“语言”和“历史”都有着相当独特的理解。依照他的思路,当我们面对一个来自过去的文本,重要的不是恢复其“彼时彼地”的原意,更不是强作解人,像他所抵制的那种资本主义文化生产机制那样,以“此时此地”的观念消化规约过去的文本。而是用批评的强力,“破坏”原有的关联,将过去的文本和自身都从固有的位置上爆破、释放出来,从而在一个新的空间里“并存”。伊格尔顿的批评策略正是一个例证,他既非封闭自己的心智去“听”本雅明,亦非根据自己的体系去“说”本雅明,而是和本雅明站在一起,让批评者和批评对象相互回答对方所面临的问题。这样一种批评姿态所给予我们的启迪,或许,并不只限于针对某个特定对象的处理和解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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