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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的隐喻,抑或“病”的现实?

2005-12-28 来源:中华读书报  我有话说

《城市生活》 李肇正著 上海文艺出版社2005年5月出版

关于“作家”,李肇正在他的小说《永远不说再见》中有一段精彩的描写:

秦先生喊了部出租车,一定要先

送胡藻英回去。胡藻英却一定要先送秦先生回去。司机恼了,说:“有病!”秦先生拍拍司机的肩膀说“对,咱们有病!没病才怪!”司机说:“嗨老哥,你这话挺哲学!”胡藻英说:“当然,咱俩都是作家。”

司机噗嗤笑了:“哥们儿,不就爬格子挣俩小菜钱吗?说作家咋不脸红?”秦先生立马梗起脖子:“作家为老百姓说话,不好吗?”司机笑了:“扯淡!书上尽是男男女女的事儿,我都不敢让儿子看书了!谁让你们说话来着?”秦先生和胡藻英面面相觑。

尽管在今天,“作家”已经不再是显赫身份的象征,但“写作”还是在这个“正常”的社会中可以创造各种各样的“人间奇迹”:从一夜之间使人成为聚光灯下的明星,到摇身一变跻身于福布斯排行榜。然而透过李肇正自嘲嘲人的口吻,可以清楚地看出,这一切热闹繁华与他和他笔下的“作家”无关。即使他们在现实中也常常徘徊挣扎于“爬格子挣俩小菜钱”与“为老百姓说话”之间,可是和太过“正常”的“社会”相比,这些“作家”的可爱和可叹之处在于,勇敢地承认自己有“病”――“对,咱们有病!没病才怪!”

李肇正无疑是一个“有病”的“作家”。因为这“病”,他似乎对世间所有的“病人”都有了一份感同身受的同情与了解。在《城市生活》的结尾,被“房子”打垮了“生活”的一对夫妻终于离婚了,然而就在分手的那一刻,妻子对丈夫说“肚子里有一只块,不知道是良性还是恶性的”,丈夫于是决定送妻子去医院检查:“两人调转方向向医院走去。两人走得很慢,好像脚下的路太短了,于是就竭力延长这路,最好一直走到天地的尽头。”说实话,这段落多少带些“文艺腔”,和整篇小说痛快淋漓的市井风格并不太协调,但文本的些许断裂恰恰裸露出作家心底最柔软的地方,他希望在残酷的“楼市”压迫下能保留住一丝温情,让普通老百姓抹布似的生活也有一点小小的“念想”!

但是,对于作家来说,“有病”并不仅仅至于“同病相怜”,“有病”即为“异类”,常被排斥到“边缘”,不入潮流,反能冷眼旁观,看出“正常”处的“不正常”来。《女工》已经被论者誉为“最具震撼力的直面下岗女工生存的文学作品”,主人公金妹的遭遇的确催人泪下,而从作品发表的时间来看,这部小说大抵上可以归为当时文坛上流行的“现实主义冲击波”之类,可无论是当时的评论还是事后的研究,在我的印象中,几乎没有提到过它。书有书的命运,小说被冷落也未必完全是坏事,它可以不随大流,浪潮过后,反而留下了一点沉甸甸的东西。《女工》让人感到最有分量的,不是泪水滂沱,而是把金妹“下岗”的命运放在与工厂领导“老彭”和“老郝”的关系中来呈现。小说结尾以类似电影平行蒙太奇的手法,展示金妹弥留之际“老彭”和“老郝”分别去“工商局”和“人事处”活动的场景,的确意味深长。更加耐人寻味的是,小说还为“现实”中下岗女工和工厂领导的“关系”增加了一个“历史”维度,金妹在“文化大革命”中对“老彭”和“老郝”有恩,她的爱厂如家,她的被迫下岗,她的悲惨命运……似乎都与这“施恩”与“报恩”有关,都与这“恩”背后深广的历史联系和现实变迁有关。种种引而未发的玄机,化为一句“悲我女工”!只有自认为“有病”的作家的那双“病眼”才能洞察。

是作家“病”了,还是社会“病”了?是“病”的隐喻,还是“病”的现实?现代中国最伟大的描写过“病”和“病人”的“作家”说:“揭开病痛,以引起疗救的注意。”

李肇正实践着先贤的遗训,至死不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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