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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凝与她那长满棉花的村庄

2006-03-22 来源:中华读书报 作者:■葛红兵 我有话说

《笨花》,铁凝著,人民文学出版社2006年1月第一版,29.00元

在我看来,《笨

花》可能是铁凝最好的长篇之一,取清末至上世纪中叶中国乱世时段,以冀中平原上的笨花村团花繁复的日常生活为背景,以向氏家族两代人生活为主线,将中国那段变幻莫测、跌宕起伏、难以把握的历史巧妙地融于乡土风情的刻画之中,时代风云的繁复波澜和世态风情的生动展示结合得天衣无缝,二者又和人物命运的展示相得益彰。

它有两个特点。一个是沉,沉得下去。长篇小说,是否有真气,作家有没有沉下去,每一个字的背后是不是沉厚的底气在支撑着?铁凝的《笨花》经得住这样的诘问。长篇小说是不能写作者自己不熟悉,或者自己没深入研究、采访、体验的东西的,长篇小说也是不能写和作者的为人相反和作者的信仰相反的东西的,否则马上就露出破绽。《笨花》写一个村的宏观面貌,有外在的物景,各家的门是怎么开的,各家的庄稼是怎么长的,甚至门口驴打滚的坑,它的深浅是怎样的,铁凝都写得丰润有致。一个在城里生活了这么久的作家,能把乡村的物景安置得如此妥帖,是需要非常的功力和努力的。铁凝还不仅仅只是写笨花村的物景,还沉到它的日常生活的底里,写了笨花村的精气神,人是活灵活现的,有灵魂有气质有脾性的,当然,笨花村里的人物,我稍稍不满意的是贝西梅阁,这个女人是笨花村的异数,她信教,而且对救主有特殊的圣灵感动,但是,我想,铁凝可能对天主教还不够了解,对真正的信徒的生活尤其是信徒的内在生活也还体验不深,这个人物看起来有点平淡。不过,这是在无神论国家,无神论作者常常碰到的问题,我们难以写出像陀斯托耶夫斯基、托尔斯泰、雨果等人的作品,对罪孽的认识,对得救的认识,对属灵的生活的认识,我们可能永远都隔着一层。这几乎是一种难以逾越的文化鸿沟。

《笨花》的第二个特点是稳。隔山打虎,是《笨花》的一个特长,什么叫“隔山打虎”,她写向家,但是,先从西贝家开始写起,整整写了好几页,才让主人公出场,这是先写树的枝叶,再写树干的方法,人物没出场,但是,人物出场的氛围早早地给他安置妥帖了,人物走出来,就似乎非常顺畅,像是出来散步。大多数的小说家,总是喜欢让人物出场的镜头暴烈点,一出场,就镇住读者,但是,铁凝的小说是反过来的,它摁这人物,不让人物急着出来,等到人物出来了,他也是悄悄地,似乎是不经意之间,迈出了门槛,出来也就出来了。

要说主人公向喜也是一号英雄人物了,一生经历阵仗生死不说,大起大落的政治命运,三次娶妻的遭境,都是可以大书特书,浓墨重彩地渲染的,但是,铁凝偏偏不这样,把英雄往安静处写,写得一点不闹腾,沉得稳当,这就更是要功力了。写人物,把人物写得邪气、暴起暴落,其实是容易的,那本身就是戏,读者有看头,但是,把人物写得家常,却又内敛着英雄气概,这是不容易的。

这个小说对于铁凝来说,是一个大进展,她更善于写群像了,各种各样的人物都能在她的小说中露面,能鲜活着,很不容易,她的眼界更扩大了,同时,她不仅仅写人物,还把人物的周遭背景写细、写妥帖,物事和人事合起来,还触及了一点天事,写了鬼和神的事情,天、地、人、神,四样在她的小说里都齐整了,这是了不起的进展,中国的作家中,真能这样把这个世界写出来的,不多。一般的作家,大多是写到人事玩事儿,多的写到物事,至于天的事儿(命运的偶然和必然,它的蹊跷)、神的事体,就几乎没有触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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