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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坚的提问

2006-06-28 来源:中华读书报 作者:■胡永刚 我有话说

什么是旅行?旅行的意义又是什么?一个落日,同另一个落日太像了,你无须跑到一个更远的地方去刻意地看一样的落日光景。但是,行走还是能够带给我们不同于静止某地的感受,比如自由,孤独,对世界的返照。诗人于坚的《暗盒笔记》,向我们传达了这种具有非常想象力的延展性。他漫步在中国和世界的角落,即景、感怀一

个普通人看到的世界,“发现生活之诗”。

暗盒,明室,明明相反的意象,指向的却都是摄影。我们无法否认,心灵为之震撼的照片,往往是摄影作为暴力的结果,以它的工具(照相机)强行介入世界。对此,于坚坦然承认摄影让他痛心,尤其是面对那些虔诚的人们时,他觉得自己在伤害、惊动一个原初的世界。于是,社会良知与悲悯情怀深深地烙刻在他所呈现的一方世界中,澜沧江―湄公河沿岸的世俗烟火,巴黎、哥本哈根的异域风情,云南、宜良的古朴生活……他将镜头对准身边的人和他们的生活,从一个诗人的角度与内涵展现平凡生活的日复一日的瞬间。这些照片没有什么艺术味道,没有什么波澜壮阔,也没有什么永恒不朽,或许于坚是想以同样的普通感动、提醒我们什么,“当我说什么的时候,图像只是一个出发点,我根本不知道我的思想会抵达何处。”正因为如此,湄公河沐浴的女子、巴黎街头招揽客人的餐厅服务员、90余岁的三峡老船工等,都偶然活跃在《暗盒笔记》里。对日常生活的细节真实的感知有太多的途径和方式,于坚通过文字与并不专业的摄影相互注解、证实的方式,揭示全球化背景下的底层生活与精神状态。

另一种意义是,当这些独具灵魂意味的“忏悔”配合着那些描绘“被浮躁的工业化社会视为庸常乃至落后的日常生活”的图像时,则为我们提供了一个理解时代面貌和精神症候的心灵读本,再现真正的,流淌于日常生活的,无法解读的美好与诗意,并告诉我们,一个清醒的写作者在这个时代,该怎样坚守自己的创作立场和写作初衷,让心灵更加丰富、细腻。在这个图像大于语言的社会,他给我们指出一个直观的矛盾:一面是社会发展催生的美丽繁荣的“景象”,另一面却是许多生活的弱者对此可望而不可及的沉重叹息。对“盛宴”的过度消费和无力享用,似乎偶然地相遇在同一历史境域中,实际上却是这个时代不可避及的悖论。

这样的悖论使两者之间形成一种相形见绌的对立。这也是《暗盒笔记》中一个容易让人忽略的细节:所关注的都是那些仿佛早已被人们遗忘的世界,比如老挝琅勃拉邦古老的生活方式、小街边的炒货摊、昭通的“写字公公”,可更多的人却是依靠照相机、闪光灯等现代方式得知在同一个世界中竟然还有生活反差这么巨大的人们……我们总是说照片是历史的一种证明,但于坚却说照片是虚构的,是生活的假象。其实,世界只能是以截面的形式被保存下来,可世界却像河水般流动,生活是不断刷新的。此时的语言阐释的是我们“关于世界的思想”,是对存在客观的看法,而并不是世界本身。简单地说,图像和文字只是于坚看世界的一种方式。所以,照片并非终结,仅是存在的痕迹,令我们向世界的另一面而去。阅读《暗盒笔记》,时光仿佛在接连倒退,十年、二十年,甚至更为久远―――都市的现代化、世界的全球化都还没有发生,时间停留在了那张布满皱纹的脸、街边的转角处以及破旧的房顶上。于坚的内心因此被某种危机感笼罩,“人们自以为是地认为,现在所谓的现代化就是最好的东西。但我却不这样认为。现代化真的就是我们社会发展的未来命运吗?这是我一直想思考的问题,也是我想通过这本书,让读者也思考的问题。”从今天的角度来看,这种关于“最后的……最后的……”的担忧和顾虑,正预示着曾经丰富的物质开始成为时尚的遗产,带有一种苦楚的、沧桑的美感。它违背了常规认知下的世界图纸,当心灵对现代情调日益产生麻木的时候,这理所当然地成为我们惊异和缅怀的“美好的世界”。

这是一本充满了疑惑和自问的书,于坚反复在《暗盒笔记》中提问自己。

(《暗盒笔记》,于坚著,中信出版社2006年4月第1版,定价35.00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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