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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所认识的少年子尤

2006-07-26 来源:中华读书报 作者:王一方 我有话说

 

《你好,男生子尤》,夏雪编,少年儿童出版社即出,定价15.00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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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育是一头“怪兽”,无时不在吞噬着童年的天性和纯真;另一方面,大众娱乐又将他们拖入感官刺激的“杂耍场”,把他们变成“思想豆芽”与“沙发土豆”。穿行于“牢狱”与“杂耍场”之间,文化批评家波兹曼预言的“童年的消逝”与“娱乐致死”的严酷图景正成为少年们无法逾越的藩篱。波兹曼的“危言耸听”,必然激起“少数人”的奋力突围。

乳燕掠过,一念触发,子尤该16岁了,在这个温暖的季节里,“说他”与“他说”的第二本书《你好,男生子尤》出版了。他自己很轻松、也很释然,令牵挂他的人们反而有些不自在,因为在去年的这个日子,子尤出版了他自己选定篇目的编年作品集《谁的青春有我狂》,虽然由家人编印的年选本已经连续印行7年了,但交由出版社刊行还是第一本,回头看看,书出得有些朴素,从编排到装帧,从海报到新书座谈会、恳谈会,一切都显得克制、审慎,尽量不闪烁什么“花头”,为的是不必过多烦扰子尤宁静的养病生活,也是尊重孩子的天性和柳红妈妈的意愿,让子尤平实地面对新书出版和新书可能引出的心绪忐忑,冷观媒体温度的骤升爆热,回避尘嚣的“裹挟”,以及热心人“刻意”的“穿靴戴帽”,但是,仍然招徕公众热读的目光。子尤的读者不限于同龄人,还有许多中龄、大龄、甚至老龄朋友,其中也夹杂一些不善的物议,面对这一切,病中的子尤表现如“天使”般恬淡、安静,他默默地承受,喃喃地细语、呆呆地思索着大步前行,令关爱他的人们心中涌动着感佩和幸喜。这一年里,子尤的“节目”挺丰富的,李敖在匆忙的“神州文化行”中特地安排时间与他短暂见面,CCTV、凤凰卫视等各大媒体相继访问他,还新开了博客,与同学少年在网路中“精神拥抱”,也“精神肉搏”,更重要的是他完全遵从自己的兴趣与理智读了一大堆的杂书,写了一大摞的读书笔记,这一切都是思绪狂放的子尤十分想做,也乐于、急于去做的事情。他这一年的生活就像小溪流一样自由欢畅的流淌。

子尤,这个名字的拼音击在电脑键盘上,首先跳出来的是“自由”,不过,这个词好像不属于今天的孩子,一是大众媒体关于“自由”的言论太庄严,都与“制度”、“主义”、“思潮”沾边,二是小鸟一般自由自在的生活与教育也远离着孩子们。对于他们来说,教育是一头“怪兽”,无时不在吞噬着童年的天性和纯真,大纲、知识点、考试日复一日的“围剿”让孩子们心力憔悴,学校教育正成为童年的精神“牢狱”。另一方面,大众娱乐又将他们拖入感官刺激的“杂耍场”,超女、网游、动漫、MP3、电视肥皂剧把他们变成被时髦概念、时尚服饰装扮的“思想豆芽”与“沙发土豆”。穿行于“牢狱”与“杂耍场”之间,文化批评家波兹曼预言的“童年的消逝”与“娱乐致死”的严酷图景正像快速显影池中的相片,越来越清晰,越来越逼真,仿佛就在午后的某一刻。

波兹曼的“危言耸听”,激起“少数人”去奋力突围,但是,决意突围与成功突围不是一回事,因为“包围圈”实在太严实,突围的山路也实在太崎岖,他们需要突破的不仅只是学校教育的“牢笼”(以及家庭教育的“同谋”与“帮凶”),还有世俗生活的“杂耍场”,他们不仅仅需要慷慨激昂的批判,还需要身体力行的建设,因为,对于精神“拔节”的少年来说,无约束的身心“自由”固然重要,但红尘绿烟中精神独立与心志自在更显得稀缺。君不见,早些年以“穿着棉袄去洗澡”等犀利言辞批评应试教育的狂飙作家在个体冲破校园牢笼之后,便迅速成为娱乐“杂耍场”里的新宠,可以估计,得意于赛场飙车时“极速”感受与新作“畅销”的商业成功的“他”暂时还不会有再次“突围”的愿望和冲动。不过,拒绝波兹曼老头的乌鸦恬噪,人民群众有渴望娱乐与豢养、追逐娱乐偶像的自由,倒也大可不必为之上火、掷气。

子尤,他诚然是一位“天使”,他得意上帝送了他一件“礼物”(肿瘤),他用它编织成一扇与上帝对话的“天窗”,自觉而不是无奈地塑造了一个“向死而生”的人生姿态。从而为生命卸下了沉重的“枷锁”,不必理会,更不必追逐于“未来”的功名利禄(好大学、好工作、好前程、“黄金屋”、“颜如玉”),在今天,学校、家长、社会就是用绚烂“未来”的期许诱惑、压迫、奴役当下的学童,逼迫他们牺牲本色的天性、快乐,去甘愿接受“非人的教育”(教育的本质应该是人性与智力的自由发展)。于是,一面是“牢笼”般残酷的角斗、应试“进取”,一面是“杂耍场”上尽情的娱乐、肆意的逃避,惟独没有自由阅读、自由思考、自由写作的空间。这是一架摇曳于两个极端之间、相互激荡的畸形的“秋千”,是一锅永远也煮不熟的“夹生饭”。面对这一切,“天使”子尤是幸运的,他“幸运”地因“病”出“局”了,再无须为未来的功利和前程放弃今天的自由与率真,他是当今中学生中为数不多的一些既跳出“牢笼”,也作别“杂耍场”的人,他的身心真实地游走在那片没有围栏的精神牧场上。读他的文字,听他的对话,许多成年人都觉得诧异、惊奇,甚至不快、不安,16岁的少年怎么会有如此宽阔的精神世界与如此锐利的思想机锋,怀疑他天才般的早慧日后不再,成为又一个千古伤感的“仲永”。其实,子尤的思想成长全然不是狂风骤作之后的短促“阵雨”,而是“塞翁失马”式的“因祸得福”,是佛家所觉悟的“舍-得”路径。三年前那场罕至的大病,帮助他躲避了校园应试“铁律”的压迫与扭曲(在病前,他常常以他特有的幽默与机智调侃、讽刺当下校园里的“奴化”规则);病榻上的自由阅读、快意写作让他超越他的同龄人,成为他生命历程中思想行军的“快速道”。他给了上帝一个真实的“悖论”――身体很纤弱,精神很强壮;活动半径很小,思想半径很宽;现实中接触到的人与事不多,他心灵中“遭遇”的精神风暴与精神事件不少。他也给中国教育一个难堪的“悖论”,对于莘莘学童来说,“未来”的期许越美妙,压迫越强烈,“现实”的学习生活就越枯萎,越被动,学校、家长对孩子的管束、奴化越多,越野蛮,他们的精神世界就越荒芜、越丧失生机。作为反弹,他们就越反感读书、做功课,就越热衷于“杂耍场”,迷失于过度娱乐化。相反,管束越少,越宽容,学生就越机灵,学习越轻松,成长越快。子尤也是一个富有讽刺意义的榜样,一位半卧在病榻上自由读写的中学生完全可以成为思想、艺术皆有相当水准,文章意境、文字神韵俱佳的少年作家,而我们学校教育的劳碌都造就了学生何等的思考力、审美力、写作力呢?此外,上帝也给我们这些大人们一个昭告,理智与良知、睿识与兼容并非只是成年人的生命年轮,而与少年无缘。

  子尤:1990年生于北京,年仅十六岁。“四岁听故事,五岁说相声,六岁看卓别林电影,七岁试文笔,八岁转向写作,小说、散文、随笔、现代诗、古体诗、杂文,无一不涉”,13岁时突然被发现身患癌症,经历“一次手术、两次胸穿、三次骨穿、四次化疗、五次转院、六次病危……”挣扎在生死边缘,成书《谁的青春有我狂》,被全国上百家媒体报道,成为2005年的一个文化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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