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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不必强说愁

2006-08-09 来源:中华读书报 作者:张抗抗 我有话说

读蒋青青的小说,从开始到结束,都叫人忍不住悄悄地乐。

很反常呵?异数异端呵?少年天才呵?不会吧,青春文学――意味着叛逆、晦涩、沉重、早熟、暗无天日……我不信如今的校园小说,还有谁能让我微笑。

可我实在没必要假装流泪什么的,尽管眼泪能骗取信任。我只想告诉你,除了卡通动漫之外,像

青青那样单纯清爽的文字,既不搞笑也不玩深沉,既不苦大仇深也不癫狂热烈,却能让人发出会心的、诚实的微笑,在如今的校园小说热潮中,其实不多。

就好比你走进了校园小说、青春文学那一片姹紫嫣红的花坛上,尽管新人新作“乱花渐欲迷人眼”,你仍是会从斑驳的色彩中,一眼注意到她,然后,停下脚步。

她藏在众人(众花)的背后,素淡、羞涩、含蓄、纤细、不卑不亢不声不响(不叫的狗会咬人)。沃野千里良田万亩,而这一朵小巧的七色花,却从喧闹狂野的大红大绿中、从灰暗冷漠的大黑大白中,晶莹透明地闪现出来。她的花瓣有七种颜色,每一瓣都是阳光的一种色彩。就是在阴天和黑夜里,你都能看见阳光蓄电池在花瓣上闪烁着的亮光。

阳光温暖,蒋青青笔下的“我们”高中三年的生活,较之那些地狱般阴冷恐怖的校园生活,暖色就变成了另一种“另类”。

狗狗的校园生活是快乐的。快乐得像一个校区动物园。那种快乐并非来自生活本身(那样沉重的功课压迫之下说快乐有点像商女不知亡国恨吧),而是源自内心的快乐。也就是说,一个人是否能够得到快乐,取决于你是否有感知快乐的能力。感知快乐其实是一种体验人生、认识世界的方式。也许这个世界确实很罪恶很丑陋,但我们宝贵的青春年华,不该提前为后半生的痛苦陪绑。我们有权利快乐啊,我们快乐,因为我们还没有被尘世污染。仅此一点,就足够让我们骄傲了。所以,狗狗和她所有的同学――那些有着各种可爱的动物名称和外号的男生女生,三年同窗,朝夕相伴,衣食住行、吃喝拉撒,每个人的性格、嗜好、特征、包括弱点毛病,课堂上宿舍里,每一个细节,都让人忍俊不禁,一粒青橄榄,嚼到最后,留在嘴里却是涩涩的甜味,那种口感确实很奇妙。

所以蒋青青的文字俏皮、幽默、风趣。俏皮可抵抗沉重、幽默可化解烦恼、风趣可自得其乐。学校食堂一碗清汤寡淡的面条,居然会越吃越多,可见吃面条的人,是怎样的有趣了。若是我们的眼睛充满笑意,每一件令人生气的事情都可以得到宽容谅解。

蒋青青作品的另一特点,在于其作品中生动而丰富的知识性。

校园本是个学文化学知识的场所。即便学不到太多可用的知识,也应该学到掌握知识的路径和方法。文学作品可以让课本上“死记硬背”的单词公式分子式,变得生动活跃而充满意趣。蒋青青在高中就酷爱生物课,曾获得全国中学生生物竞赛二等奖。在她的这部小说中,处处可见原本枯燥乏味的“知识”,被文学的语言激活后,无孔不入地闪烁在校园的日常生活之中。这是蒋青青作为一个文学新人,明显区别于其他“80后”的强项和优势。阅读她的作品,启人心智,常有恍然大悟之感,忽然就觉得,呵呵,原来我们换一个公式,就把这道题做通了呢。

曾经问过蒋青青:你的校园小说为何没有早恋?青青答:我真的没看见啊,我们的男女同学都很哥儿们。又问:小说中的老师也很可爱,那是真的吗?青青答:那就看你怎样看老师了,每个人看到的不一样。再问青青:那么家长呢?家长没有“压迫”你么?青青答:这有点像联邦调查局的口气呵……

我算了,打住。说感动有些矫情,但我仍是喜欢这样散发着阳光气息的作品,青春不知愁,不必强说愁。未来的残酷人生尚远,微笑也许是身心健康的免疫系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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