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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俗传统与叙述的平庸叠加

2006-08-16 来源:中华读书报 作者:■朱航满 我有话说

作为今年获得上海国际电影节评审团大奖,也是唯一一部获得奖励的国产片,《天狗》这部小成本电影在专家和观众的心中都获得了较好的口碑。但我以为,这部看似冲突激烈的电影完全承袭了中国电影的一贯讲述与精神模式,少有突破。在观看过程甚至在观看之后,我完全没有预想中的心灵震撼,对于天狗我有一丝怜悯甚至是思

想上的矛盾。

影片内核其实是一个关于除暴安良的传统故事。当天狗带着一家三口来到山村的时候,受到村民的热情欢迎,而这热情欢迎的背后其实隐藏着一个巨大秘密――这个山村的所有人都依靠树林来生活。天狗很快就发现了山上的树林被大量砍伐,而砍伐的背后则是一个孔氏乡村势力的操作。为了拉拢天狗,孔家请天狗一家吃饭,给其巨大分成的诱惑,在被拒绝之后又采取断电、断水等威胁手段,之后天狗的孩子被引诱失踪,妻子被骚扰……这些都展现出这个乡村势力在偏僻山村的巨大能量。但恰恰他们遇到了天狗,一个水火不浸的普通护林员。最后矛盾终于激化,天狗被恶势力乱刀砍伤。当晚他们进山砍伐树木,天狗爬回树林,用枪打死了三个试图砍树的兄弟。由此,天狗终于在面临死亡威胁中完成了一个英雄形象的塑造。

影片一开始给人留下一个悬念,天狗这个复员军人在当了护林员之后却接连开枪打死三个村民,他究竟是英雄还是凶犯?影片中在天狗出事之后,县里专门成立了调查小组,以派出所所长牵头立案,县长亲自进村督导,最后这样一起充满疑问的案件终于真相大白,天狗也成为英雄,这无疑是一个英雄被解救与承认的故事。这部影片改编自作家张平的电影《凶犯》,由此我不得不想到另一部同样改编自其小说并引起巨大反响的电影――《生死抉择》,在这部电影中,孤身与腐败分子作斗争的市长在身陷困境之后,最后终于有省领导在关键时刻出面使得结局呈现了巨大的改变。《天狗》无疑又是一部这样的电影,令我感到诧异的是,在这部电影中,与村长和乡长的腐败与懦弱相异的是县长和县派出所所长所表现出来的明察秋毫、料事如神、果断行事,为什么他们要等到天狗出事之后才大显神威呢?

在电影中天狗是一位曾在战场上经历过生死的战士,在一场激烈残酷的战争中天狗失去了一条腿,不过在战争结束后他有了妻子和孩子。这个心存感恩的复员士兵在心中始终保留了军旅生涯遗留下来的朴实、善良和自律。片中多次出现天狗与孩子交流的场面,天狗给孩子讲述自己在部队的故事,而孩子也在天狗的教导下变得越来越懂事。在片尾,孩子已经长大成为一名军校学员,当他英姿飒爽地出现在医院的时候,轻轻地在父亲病床前喊了一声“一班长”,注意孩子在成为军人之后喊的不是“父亲”,这恰恰反映了导演试图证明“革命自有后来人”这一美好寄托。此时天狗流下了一行眼泪,这应该是满足的泪水。可以说这个结局有些刻意,过于矫情,但这也似乎是我们的思维习惯,是艺术创作中落入俗套的惯例,好人自有好报,这好报也往往延续到新的生命身上。这些安排尽管让观众找到生活的希望,但似乎将一种命运和观念强加在新的生命身上未必人道。

片中天狗这一普通护林员的形象,尽管在表现和刻画上很有冲击力,但仍嫌不够丰满,特别是没有摆脱英雄性格塑造的“高大全”模式。你几乎无法挑出他的毛病,导演将一个男人几乎所有的优秀品质都叠加在这个人身上,遗憾的是正是因为这些品质令这一角色不够立体。天狗在面对诱惑的时候没有任何动摇,面对艰难的环境没有任何屈服,这个人物在与邪恶势力对立的过程中表现出来的一意孤行和不懂变通,在崇高的一面中所展现出性格上的简单、固执甚至幼稚让人费解。

这部影片所带给我的思考并不止于这些,诸如乡村非法权势的蔓延等问题,特别是乡村百姓在迎接天狗所展示出来的热情和淳朴与随后自身利益受到损害所表现出来的冷漠残忍,再到最后孔家三兄弟死后所呈现出的那种不断变化的面目,这种人性之间的巨大反差所呈现出来的张力让人感到震惊,这些可算是影片中出彩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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